有了前面那人带头,后面的人就顾不得什么兄友弟恭,你谦我让了,纷纷比谁的手举得更高。
二十个人很快就够了,每出来一个,就被送走一个,直到包围圈中只剩下十八个人。
这时,崔驯撇开这边的十八个人不管,独自来到工厂的另一边,那二十一个人并没有被放走,而是被关押在了这里。
崔驯斜视众人,咬牙切齿,半晌方才说道:“既然你们自己都承认了,那我也就不用再审问了,有一个算一个人,都给我去死吧!”
“崔老爷,您不是说只要我们认错,就不追究我们了吗?”
崔驯两手一摊,慵懒的笑道:“那是我刚才的想法,可就在刚刚,我想起了厂里死去的九个弟兄,想起了我腿上了伤疤,我就忘了我刚才说过什么了。”
“可...可是你家曹公子也说了,不再追究我们的责任,难道曹公子说的话也不算吗?”
“公子是公子,我是我,他说的话,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刀又没有砍在我家公子的腿上,他又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痛苦呢?”
说这话的时候,崔驯将受伤的左腿踩在台阶上,不停地用手摩挲着,脸上是一副痛苦又享受的表情。
“现在,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让你们也体会一下,被人砍一刀是什么滋味。”
崔驯手一招,“带刀侍卫”立刻上前,将那二十一个人的嘴掰开,横着放上一根木棍,再用白布绑在脑后。
然后,崔驯从身旁拿起一把长刀,走到最近的一名樵夫身边,反手就是一刀砍在对方的腿上,鲜血派了崔驯一身。
再看那人,脸色涨红,但又因为嘴里咬着木棒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剩下的人想要逃走,但“带刀侍卫”们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一刀,一刀,又一刀。
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只砍肉,不见骨。
每个人的身上也都只有这一处伤口,但半个时辰的不停流血,任谁也受不了。
二十一个人,没有一个活着的。
崔驯的目的达到了,他命人将尸体全部送到几里之外,事先挖好的坑中,先烧再埋,一定要烧的不见灰才行。
剩下的十八人在胆战心惊中,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他们在广场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像前两天一样领到了早饭,然后就按照培训内容开始上工了。
没有人知道那二十一个人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敢开口问。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崔驯前往津阳门处理销售问题,加工厂里,刘三刀手下的一名员工想要请假回家,顺便将这些天的工钱送回家,不然家里的孩子和老人可能就要饿肚子了。
刘三刀没有批假的权力,但崔驯又不在,只好由副厂长批准。
这名员工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儿子去村里,把村长给叫来。
当村里人知道他回来之后,连同村长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他家的院子里。
“毛子,你咋是一个人回来的?”
“怎么?三哥他们没有回来?”
“没有啊,你们不是一起去那什么蜂窝煤加工厂干活了吗?这都二十多天了,每过五天,就只有一个汉子来送工钱,但没有我们村的人回来过。”
这个名叫毛子的人思索片刻,猛地拍了下大腿,“坏了!”
说完就冲出了人群,往村头跑去。
一天时间内,毛子转遍了附近的几个村,他们都说家里的男人没回来过,这些人正好是那天被抽出去的二十一个人。
毛子这下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那主动站出来的二十一个人,根本没有被原谅,而是被害了,要不然他们这剩下的十八个人,又怎么会平安无事呢?
而他自己,本应该是那二十一个人中的一个,当时他觉得不对劲,就没有站出来,正好当时那些人都比较热情,顶替了他的位置。
想到这,毛子就不寒而栗,他不敢再回去了,但家也不能再回去了,否则就会连累村里的人。
于是,他打算下山之后,沿着伊河偷偷前往京城,将此事报官。
当天下午,崔驯回到厂里。
当他知道厂里有一名樵夫请假回家之后,立刻就怒了。
“你们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让人离开厂里?要是产量跟不上怎么办?”
副厂长以下,只能顶着崔驯的怒火,即使每个人都知道,少一两个人根本不会影响产量,但也没人敢说。
怒火之后的平静,让崔驯恢复了理智。
此时的他,觉得就这样贸然进山抓人,肯定会打草惊蛇。
于是,他叫来自己的亲信,在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就退下了。
另一边,樵夫毛子趁着夜色,划着船往下游而去,顺流而下,正好可以省点力气。为了保险,毛子也没有在船上点灯。
寅时初,毛子来到了洛阳城外,城门楼上灯火通明,守城的士兵在城楼上来回巡梭,时时刻刻保卫着帝国的京师。
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门了,毛子打算在面前这间草亭外等一会。
虽然夏天还在散发着它的余热,但昼夜巨大的温差,让郊外的清晨带着一丝微凉的气息。
蚊子的声音将毛子吵醒,天边泛着鱼肚白,再看向城门,差不多已经快到时间了。
就在毛子起身准备出发时,身后的灌木丛里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里靠近城池,野猪野兔什么的,基本不会出现。
毛子不敢回头看,拔腿就往城门方向跑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抛在脑后,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在距离城门不到五十步的时候,城门缓缓打开了,毛子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咧着嘴笑,进了城,他就不怕追兵了。
忽然,破空声呼啸而来,紧接着就是“噗呲”一声,毛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前露出来的箭头,顺着力道往前扑了出去,趴在城门边上,一动不动了。
城门校尉见此情景,以为是歹徒要袭击京城,一声哨响,大军立刻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包围了追赶毛子的那几个黑衣人。
再强大的匪徒,也不敢和正规军对抗,见到那些长枪硬甲,他们只有弃刀投降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