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彭城人严武,乃是严峻严曼才的侄儿,在弈棋一道颇有成就,可以称得上是我东吴棋圣。”
“此乃吴兴人曹不兴,擅长作画,尤其擅长画佛!”
“此乃广陵人皇象,擅草书,已有大家气象。”
“此乃武陵人宋寿,擅长解梦,十有九中,可谓一绝!”
“此乃菰城人郑妪,擅长相面,扬名于江南。”
顾雍一口气介绍了叶凡对面的一溜人,八人长跪而起,给叶凡拱手行礼,叶凡也一一回礼,当下就称赞道:“八位先生各有所长,可称为吴中八绝也!”
“哈哈哈哈〜〜”顾雍大笑,“昭伯之言甚是。你们八个人有昭伯这一句,青史留名有望!”
“廷尉大人又开我玩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诶,昭伯切莫过谦,你的诗作,文章,我们都拜读过。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有如此气度和见识,真是令我们这些老头子汗颜啊!”
就在顾雍说完,虞翻等人交口称赞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顾廷尉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众人视之,乃是刚刚被叶凡评为八绝之一的严武。
顾雍正要斥责,却被身后步骘拦住。
只听严武再度发言,“顾廷尉和几位前辈都是学富五车之人,为何独独看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难道就因为他是大王的女婿吗?”
“子卿不得胡言!”顾雍甩开了步骘,今天这宴会上,他算是最大的官了,如果真让叶凡吃了瘪,传到吴王耳朵里,受惩罚的是他。
“我哪里胡言了?你们仅凭那几首不知名的诗赋,就称他为贤人,他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学文章,也不可能有如此老辣的文笔,更何况那几句诗里的超然眼光。”
叶凡本打算直接祭出《唐诗三百首》这一绝世法宝,但又害怕贸然出手不合时宜,便默然不语,静待时机。
没想到叶凡的沉默却成了严武的进攻点,“诸位请看,我不过才说了一两句,他就沉默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露怯了!不敢说话了!”
严武打算乘胜追击,却看见一旁的赵达正不停地冲自己眨眼,于是问道:“子显,你眼睛不舒服吗?”
赵达被他问的一愣,暗骂一声“信球”,表面上却顺着严武的话,“啊,是啊,天干物燥,眼睛也有些干涩,应该多眨眨眼。”
“哦,那你好好眨吧!”说完便打算继续向叶凡发动攻击。
顾雍见势不妙,便想用身份压住严武,这时,虞翻开口了,“曹国婿,严子卿之所以怀疑你,不过是因为没有亲眼见到你作诗作文罢了,你当场写出两首不就罢了,一来解子卿之疑虑,二来也好给我们这几个老头添个乐趣。”
步骘也紧跟着说道:“是啊,曹国婿,你来江南之后,都没见你作过诗,难道我江南风物不入法眼?”
这就是激将法了,叶凡早就司空见惯,心说在洛阳曲水流觞之时,那些人的态度可比你们还要恶劣。
拱手作揖,叶凡言辞谨慎,“既然长辈相邀,晚辈不得不从,但不知要我以何为题?”
严武突然叫道:“就不给曹国婿命题限制了,只要你能写出来,今日我严武就叩头赔礼!”
“严大人言重了,我并非为求严大人道歉来的。”叶凡装作大度的样子,实际上恨不得把这个严武狠狠的踹上两脚,太可恶了,本公子不想装哔不想装哔你非逼我!
“不!我严子卿一言既出駟马难追,说磕头就磕头!”
叶凡见对方入戏,自己也得接着啊,连忙向顾雍求救,“廷尉大人,烦请您让严大人收回此言,不然我一旦写出诗来,严大人就得给我这个晚辈磕头赔礼了,这岂不丟了江东群臣的脸面?到时候我都不敢在江南待下去了。”
顾雍被这个严武气的不行,见叶凡如此宽仁,更加厌恶严武,大手一挥,“无妨!他自甘冒险,当然自行承担,他的行为只代表他个人,与我江东文武百官没有任何关系。”
“那好,既然有廷尉大人这话,那晚辈就放心了。”
严武见叶凡装模作样的耍了不少威风,更加心急了,“曹国婿,你怕是做不出来诗,在这为自己开脱吧?不用顾廷尉帮我说话,我如果输了,往后见你一面,就磕一次头!但如果你做不出来,就自己滚回洛阳,休要再来江东!”
剑拔弩张之势已成,叶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忌恨,但也只好接招了。
“那严大人请赶紧给自己的额头上镶一块好铁,不然我怕你活不到我离开武昌啊!”
“你...”严武气血上涌,连太阳穴都是红的,“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神,快写吧!”
叶凡大笑一声,然后给顾雍,步骘,虞翻,吕范等人拱手,“献丑了!”
然后声情并茂的将杜甫的《兵车行》给背了下来:“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叶凡念完,转头发现座上几人的面部表情各有千秋,顾雍眼眶通红,步骘目瞪口呆,虞翻潸然泪下,吕范嚎啕大哭。
座下八绝也都惊讶不已,尤其以严武的表情最为精彩,哑口无言的同时眼珠子瞪得溜圆,似乎下一秒眼球就要掉下来了。
“昭伯,就凭这一首诗,也足以盖过我江东群儒了!”
顾雍这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就连一向严谨且骄傲的步骘都没有说话,估计也是被这首诗给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