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点头表示肯定，司马芝也同意叶凡的说法。
叶凡接着说道：“按照我刚才的说的，太学的背后，几乎牵扯了朝堂上大半的官员，而且大多是累世清德，名动海内的大人物；而国子学背后，不仅有我东乡侯府，还有大半的曹氏宗亲以及武功勋略。如果太学和国子学出现争端，那将会成为朝廷内部文武两班的争端，朝堂不宁，国家就会陷入混乱。陛下践祚不久，前朝余孽尚在，西蜀刘备，江东孙权，公孙盘踞辽东，鲜卑占据漠北，到时候内忧加上外患，大魏危矣。”
此言一出，万籁倶寂。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刚才还能听见院中梧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此时却连一缕风都没有了。
半晌，司马芝才问叶凡，“昭伯的意思，凶手是敌国的奸细？”
“很有可能！”叶凡神色严肃，语气坚定，“我大魏虽然立国不久，但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太祖武皇帝，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当今陛下神文圣武，承继大统，应天合人，法尧禅舜，治国数年，深得人心。因此，此等意图煽动国家内乱，朝廷颠覆的凶手绝不可能是我大魏之人。”
“可是大魏周围强敌环伺，凶手究竟来自哪里呢？”
“辽东太守公孙恭因为疾病而不得不自宫，已是阉人，因此可以排除在外。鲜卑首领柯比能刚刚上位，东西各部都还不安定，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招惹我大魏，因此柯比能也排除在外。”
“那就只剩下刘备和孙权了！”
“不管凶手是谁，朕都要追究到底，上为国家尊严，下为治下子民！”
话音未落，曹操迈着意气风发的步伐从门外走了进来，屋里的三个人立刻跪拜在地，曹操亲自上前扶起钟繇和司马芝，叶凡这种小辈，还不值得曹操动手。
“叶凡，朕方才没进门时就听你说，凶手是大魏国域外之人，真耶假耶？”
“回陛下，此事虽然只是微臣的猜测，但微臣有七成的把握！”
叶凡早就知道曹操就在门外偷听了，方才万籁倶寂，群响毕绝之时，应该就是曹操驾到的缘故，因此叶凡也故意将案情分析提升到了家国天下的层面，好引起曹操的注意。果不其然，还没说几句，曹操就忍不住进来了。
“七成的把握？”曹操冷哼一声，“别说是七成，就算只有三成，就算只是怀疑，朕也有理由出兵！昭伯，在你看来，凶手更有可能是刘备和孙权之中的哪一家？”
叶凡摇了摇头，“两家都不太可能！”
“嗯？”曹操有些迷糊，“方才你不是说有七成把握是他们俩家吗？怎么又都不太可能了？莫非你在戏弄朕？”
“微臣不敢！”叶凡连忙把腰躬到了极致，“如果陛下想知道微臣的想法，就请先告诉我详情。”
“什么详情？”
叶凡直起身子看向曹操，然后目视左右以示意，曹操大手一挥，“无妨，两位爱卿都是我大魏柱石，没有什么他们听不得的，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既然皇帝都下令了，叶凡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微臣出使东吴之前，陛下曾告诉我陈令君也会致信诸葛亮，眼下都过去几个月了，不知有没有回报？”
曹操伸出手掌捋了下胡子，“陈令君是以慰问刘子初为由写的信，诸葛亮也只是回了一封致谢的信而已，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叶凡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凶手就不可能是刘备派的。虽然刘备一直以汉朝正统自居，意图攻克中原，但眼下他刚刚夺取荆州，尚且立足未稳，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与我大魏挑起争端。”
“那这凶手是孙权派的？”
“也不是！”
“那….”
叶凡连忙拱手，“陛下莫急，听微臣把话说完。此番出使东吴，估计邢大人也和陛下说了，江东孙权，非久居人下者。他孙权受封吴王，实际上是想效仿当年高祖受封于项王故事，以图后进。虽然江东已历三世，但失了荆州，对东吴来说元气大伤，孙权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撩火的。”
曹操还在沉思，司马芝抢先问道：“那要按昭伯这么说，凶手既不是大魏之人，几个邻国也都排除了，那凶手会是什么人呢？”
“我刚才的所说的，只是想表明凶手并不是奉了刘备或者孙权的命令。抛开这两个主公，他们的属下也是很有可能擅自出手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司马芝恍然大悟，钟繇也点头连连，曹操反倒很平静，“说下去！”
“陛下，臣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回来的，昨天夜里又没睡好，今天早上强撑着去了趟邙山，现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还请陛下放微臣回去休息休息，等微臣养好了精神，再行呈报。”
曹操咂了下嘴，站起身来，司马芝和钟繇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强求你了，但你也得知道轻重缓急，尽快呈报才是。”说着，曹操又看向两个老头，“二位爱卿也忙了十几天了，其中辛苦朕也能体会，朕还听说司马爱卿不愿休息，这怎么能行？累坏了身子，朕也会痛心的！这样吧，朕命令钟繇，司马芝两位爱卿立刻回府休息，无诏不得出门视事！”
两个老头面面相觑，却也不能说什么，皇帝站在制高点说出这番话，任谁听了都能说皇帝仁爱，挑不出毛病来。
躬身谢过皇帝的“恩赏”之后，又恭送皇帝陛下离开。
司马芝望着远去的仪仗，问一旁还没走的钟繇，“廷尉大人，你我该当如何啊？”
钟繇也在望着仪仗，目不转睛，“还能如何？陛下已下明诏，我等身为臣子，岂能抗命不遵？”
说罢，转身朝司马芝拱手告辞，而后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叶凡也朝司马芝拱了拱手，“府尹大人，晚辈实在是太累了，估计骑不了马了，还得去蹭一下钟大人的马车，这就跟您告辞了。”
司马芝看着叶凡一个箭步就钻进了钟繇的马车，哪里有半点的劳累之态，皇帝命令言犹在耳，司马芝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