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想让父王在脚下这块石矶上建一座望江楼。”
“建楼?你怎么想起来要在这建一座楼?”
孙鲁班低头看着衣角,声音都有些羞涩,“女儿那天听到曹公子念了一句诗,觉得很有道理,叫‘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女儿觉得在这里修建一座望江楼应该会很有用处。”
孙权朝女儿翻了个白眼,苦笑着说道:“为父还以为你有什么目的呢?原来还是为了看那小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哎呀〜父王到底答不答应嘛!”
“答应!”孙权把尾音拖得很长,笑骂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没嫁过去,心都已经飞到江对岸了。”
江对岸的叶凡一行听不见孙权父女俩的小秘密,脚下是一千多里的路程,他们要马不停蹄才行。
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三百骑兵都知道他们保护的这个人已经是自家大王的爱婿,没有一个人敢松懈。
抵达南阳的时候,遇见了第一波前来接应的虎豹骑,由叶凡的三叔曹墦率领。因担心叶凡在途中会遭遇危险,故而派五十虎豹骑前来接应。
抵达大谷关的时候,虎贲中郎将曹泰率领两百虎豹骑在关口等待,也是前来接应的。
曹泰是大司马曹仁的长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禁军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而且文武双全,精通韬略,颇有其父风范。
过了伊阙,基本上就没有危险了。由于叶凡在此组建了龙门集团,因此伊阙两岸的大片土地皆归为洛阳县治下。
天子脚下,还没有人敢大张旗鼓的截杀一支五六百人的正规军。
宣阳门外,曹洪笑盈盈的看着叶凡打马走过吊桥。按理来说,叶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骑都尉,就算身上还背着副使的兼职,但出动虎豹骑三四百里去迎接,已经是逾制了,更别说让堂堂的骠骑将军出城迎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今天前来迎接叶凡的,都没有穿官服,那就只能算是亲朋好友,和朝廷的礼制不搭边了。
安排好东吴的骑兵,叶凡在几位长辈,一群学生的簇拥之下,在落日的余晖中进了城。
回到洛阳的第二天,就是七月十五。
三国时期,七月十五还没被正式定为节日,道教奉行的中元节也好,佛教奉行的孟兰盆节也好,都没有出现在中原的土地上。
但在七月十五这天祭祖的习俗,自古就有。
叶凡早上起床之后,既没有去国子学,也没有去香山,而是在马均和邓艾的陪同下,前往司马芝和潘黎的灵前祭拜。
初秋的天,气温并不低,尸体不能存放太久,因此在仵作验完所有细节之后,两家就直接下葬了。
由皇帝亲自下旨,将两人一同葬在北邙山下。放眼望去,一片群山连绵,两朵新坟立在泛黄的树林旁边,显得有些突兀。叶凡记得,这里距离皇家在北邙山的猎场不远,似乎那次猎后的饮宴,就在附近的某处平地举行的。
为了避免潘氏姐妹被害,曹真将二人安置在城中一处比较隐蔽的宅子里,并且安排了重兵把守,强弓硬弩也布置齐备。叶凡没脸去见人家,眼下还是尽快查出真凶才最重要。
在廷尉府后院见到钟繇的时候,他依旧和司马芝在一起,两人一同审案已经十几天了,钟繇几次规劝,都没能让司马芝放下手中的事情回去休息,便作罢了。
叶凡一露面,司马芝立刻迎了上来,脸色阴晴不定,然而最终却只是礼貌性的问候,看着就让人心痛。
钟繇有些不忍,“子华,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他,这小子既然来了,就说明已经准备好帮我们查案了。”
司马芝犹自半信半疑,叶凡也跟着说道:“钟大人说得对,府尹有什么要问的,直接说就行了,我定当如实相告。”
“唉〜〜好!”一声长叹,似乎用尽了司马芝最后一丝力气,姜维眼疾手快,在司马芝即将倒下的时候在他身后放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了下去。
谢过姜维之后,司马芝望着叶凡,“昭伯,一开始老夫还曾怀疑过你,现在看来,实在是错怪你了,老夫给你赔罪了。”
搭在扶手上的两条胳膊蠕动两下,始终也没能抬起来,叶凡知道,儿子的死让司马芝大受打击,四十多岁的人,倒像是年逾古稀。
“府尹大人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折晚辈的寿了。依晚辈看,您还是先回去休养两天吧,这案子就交给钟大人,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司马芝摇了摇头,“不,我要亲手抓住....抓住凶手,给岐儿报仇!”
叶凡扭头给姜维吩咐了两句,后者便出去了。
“昭伯,这件案子里,除了犬子遇害,还有那个姓潘的小哥,尸检的时候我看了,惨不忍睹,此等穷凶极恶的手段,非大奸大恶者不能为也。老夫清苦一生,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昭伯少年成名,定有眼红之人,不知昭伯能否为老夫解惑?”
如果是别人这么跟自己说话,那叶凡一定不会搭理,甚至还会上去扇他两巴掌,但这话从司马芝的嘴里说出来,尤其是现在这个境地,叶凡没有丝毫的不快。
“自接到钟师的信以来,我夙夜难安,一直尝试从为数不多的线索中找寻真相,但始终没能成功。后来案件的矛头指向我,为了抚慰本心,我只好暂时将此事搁在一边,潜心治学以求宁静。几天前,钟师来信召我回京,说陛下已经帮我洗脱了嫌疑,我便星夜兼程赶了回来。”
说着,叶凡从怀中掏出一沓白纸,缓缓展开放在桌子上,让钟繇和司马芝观看。
“这是我在江南时,捋出来的几条线索。我列出的凶手攻击的目标一共有三个,但总结到最后,其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本人。”
司马芝闻言一愣,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钟繇古井不波,等待着叶凡说出下文。
“太学虽然一直瞧不起国子学,但不管是太学里的博士,还是太学生的家长,无不是谦谦君子,当世名臣,定然不会暗地里下黑手。但国子学自创办以来,规模逐渐扩大,无论什么人,只要能通过考试,都能进来学习,在入学初期,不能保证每个人的品德都无可挑剔,对看不起自己的太学放一把火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这样一来,就有文章可做了。如果凶手理清了这一层的关系,就很有可能利用国子学的弱点,对太学实施攻击,意图挑起两家的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