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孙立手中的筷子落在茶几上，怔怔地望着杜河。
等杜河的话音落下，他缓缓站起身来，绕着杜河转了几圈，看向后者的视线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杜河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起身退开几步：“老孙，你这是……”
“杜先生。”
孙立咽了咽唾沫，由衷地道：“我真想知道，你这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主意？”
“就区区一个家电商店，外加我的一张证件，你就能搞出一大堆名堂？”
“我看啊，幸亏你经商了，你要是作奸犯科，我们这些做官的可就倒了霉了。”
孙立对杜河是赞不绝口，连竖大拇指，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
杜河扶着额头摆摆手：“老孙你过誉了，就一个刘县，就能把我治得服服帖帖。”
要不是刘宽，他也没必要这么早急急忙忙来彭州这一趟。
当然，他心中可不觉得刘宽真能治住他，无非是借助了公权力的强大罢了，两人要是在同一个平台上，最保守的估计，刘宽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与其说他觉得刘宽厉害，不如说是他对公权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一番毫无营养的交谈之后，二人的话题进入了正轨。
孙立询问道：“那我们怎么确认他们已经有冲突了，每天去百货大厦门口蹲着？”
平心而论，孙立这个方法虽然笨，但很实用。
可惜……
“商业不是这么玩的，老孙。”
杜河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做生意，不能一件事干完再做下一件，最好将能做的事情同时进行。”
他现场举例：“就比如我们现在的诉求，是要让他们双方乱起来，而我们中泰商贸进入他们的视线，从而获取到供货渠道。”
“现在，让他们乱起来的种子已经种下，我们不需要过多关注，只用发展中泰商贸的名气，等到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为了抢占市场，自然会看到我们，主动接触我们，我们也好待价而沽。”
杜河起身道：“走，现在继续打广告。”
“打广告？”
孙立挠了挠头，跟着杜河出了门。
出门之后，杜河直接打车，来到了彭州市的人才市场。
这里，蹲满了毕业学生、暑假工、临时工等等，至于外来务工的农民工，在另一个劳务市场，并不像中泰县，二者混杂在一块。
杜河来到市场门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望了过来。
但也许是自尊心作祟，这儿的那些人，并没有围上来缠着杜河要工作，而只是用渴望的目光看着杜河与孙立。
杜河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招二十个最低高中学历的女孩发传单，一天十块，来的到我这儿报名。”
哗啦啦……
杜河这话一处出，这些也顾不得矜持了，齐刷刷围了过来。
“选我选我，老板选我。”
“我毕业证书在身上，老板！”
“老板，我发过传单，有经验！”
……
现在的彭州市虽然已经有招收传单发放员的，但基本上每天的工资就在三块，最多五块，杜河的十块算是天价。
傻子才会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不来争抢。
杜河险些被簇拥到马路上，连忙伸手点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就这些了，其他人下次！”
杜河和孙立忙活了好一会，才带着二十个被选中的女孩跑出了人才市场。
杜河从背包取出一沓传单：“来，大家分一分，分别在百货大厦、二马路、纪念塔、火车站、汽车站这些地方去发，一定要认真，我会时不时过去看。”
眼看着二十个女孩将厚厚的传单分完，杜河又掏出二十块钱：“来，一人一块钱，我请大家喝饮料，喝完了好好干。”
“有谁发完了，就在百货大厦门口找老孙要工钱。”
二十个女孩眼前一亮，接过钱一分，叽叽喳喳散开了。
“杜先生。”
孙立挠了挠头，疑惑地问：“你啥时候搞来的传单，还有那二十块钱零钱？”
“你早上睡觉的时候。”
杜河拍了一把孙立的肩膀：“行了，别纠结这种小细节，想早点办完事回中泰，我们就好好分工合作，你在百货大厦守着，我四处转转，看看传单发放情况。”
孙立咧嘴笑：“我坐着杜先生出去忙，这怎么好意思？”
“我年轻嘛。”
杜河笑笑，朝孙立挥挥手，离开了人才市场附近。
接下来的几天，杜河和孙立每天都持续着这样的事。
而与此同时，有一股暗流开始在彭州涌动。
钱进食品公司，办公室。
钱温纶坐在老板椅上，把玩着手中的大哥大，一双眼睛不时瞥向来回走动的年轻女秘书。
女秘书穿着彭州此时还少见的小西装、包臀裙，修长养眼的双腿上穿着半透肉的黑丝，蹬着黑色漆皮尖头的高跟鞋，看得钱温纶心中直发痒。
这身打扮，才在港台流行起来，就被钱温纶学来，打扮在了自己的女秘书身上，没别的原因，就因为这女秘书同时也是钱温纶养在外边的女人。
他家里有个黄脸婆，还有一双儿女，家庭美满，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这才养了这个女秘书，办公是次要，主要是慰藉他。
咕噜。
秘书的打扮看得钱温纶直咽口水，忍不住招手：“宋娜，来，过来。”
女秘书嫣然一笑，会意地坐在了钱温纶腿上。
钱温纶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伸出了手……
哐！
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推开，吓得钱温纶心脏差点跳出来。
女秘书也噌地站起来，红着脸低着头整理衣服。
钱温纶看清进门的是自己的侄子钱步韶，顿时竖起了眉头怒斥：“艹！冒冒失失干什么，不想干了？！”
“六叔，出事了！”
钱步韶没理会钱温纶的训斥，一脸的慌张，额上还带着汗珠。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地用视线扫了一眼女秘书。
钱温纶会意，整了整西装领子：“额……那个，宋娜你先出去，守着门。”
女秘书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钱温纶立即身子朝前一俯：“怎么了，水货那边出事了？”
家电水货的生意他不放心别人，交给了自家侄子钱步韶来做，现在钱步韶慌慌张张赶来，而且还示意他支开了秘书，他只能想到这件事。
果然，钱步韶点了点头，喘着气道：“杨、杨文强带着几车水货家电，到了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