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钱温纶霍然起身,带得桌椅一阵响动。
身为豫省三大家电走私商之一,他自然知道杨文强是死对头杨文斌的弟弟,而且杨文斌一直觊觎着彭州这块大蛋糕。
就这么一句话,他已经可以推断出不少的信息。
只听钱步韶道:“是真的,六叔,我一个发小家是开旅社的,我去找他,亲眼看见了杨文强,还有他那几车货,听说他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
钱温纶的拳头猛地攥紧:“杨文强……”
他啪地拿起电话:“我给杨文斌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手指如飞,快速地按了几个数字,在最后拨号的时候,手却停了下来。
他沉吟半晌,又重新将话筒扣回去:“不行,不能打草惊蛇。”
他抬头看向钱步韶:“走,带我去你那个发小家的旅社一趟,拿贼拿赃,我亲自去堵住杨文强,看他杨文斌还有什么说法!”
叔侄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急匆匆下楼,上车离去。
停车场一角,某辆出租车上。
正和司机侃大山的杜河瞥见钱温纶上车,嘴角一翘,对着司机道:“好了不说了师傅,跟上前边那辆车,让我领教领教您老‘马路小蛟龙’的本事。”
“行,坐稳了哈!”
司机已经和杜河聊天聊到精神亢奋,一脚油门,直接窜上了马路。
一路上,出租车死死咬着钱温纶的轿车,但却又极有心眼地藏在一辆辆车后边,不让钱温纶察觉到有人跟踪。
穿行半晌,钱温纶的车子开入芒山区,停在了一家专供运输司机歇息的老破旅社前。
“在这儿等等我,师傅。”
杜河丢下二十块钱,下了车。
他小跑几步,装作无意地跟着钱家叔侄进了旅社。
钱家叔侄直奔柜台,钱步韶对着柜台内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青年道:“姚子,人呢?”
“草!你特么怎么说话呢?叫我大名,别整天窑子窑子的!”
柜台内的青年眼睛盯着电视机就没离开,笑骂一声后,指了指后院:“后边院里呢,买了一大堆卤肉,吃得正香。”
“行,谢了哈!”
钱步韶给青年丢了根烟,带着钱温纶朝后院走去:“六叔你放心,姚子家旅社我熟,就这一个出入口,咱一定能堵到杨文强那王八蛋,到时候逮住他,让杨文斌亲自来彭州给你赔罪,妈的,竟敢把货卖到你的地盘来!”
说话间,叔侄二人走入了后院。
杜河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默不作声地走出了旅社。
他方向一转,来到旅社附近的一家小卖部,掏钱买了一块钱的雪糕后,他直接扔出两块钱:“大哥,打听个事,这周围有没有地下台球场?”
小卖部老板瞅了他一眼:“你打听这个干吗?”
“当然是手痒了,说吧,在哪?”杜河很自然地搓了搓手。
小卖部老板拿走柜台上的两块钱,伸手一指:“那边,聚财汽修的地下室,五块钱的场,光进场费就得两块,没钱可别下去丢人。”
杜河笑笑,叼着雪糕朝那所谓的聚财汽修走去。
进了店也没人招呼,他打眼一扫,很自然地下了楼。
地下室内,空间宽敞广阔,摆放着一台台台球桌,不少青年男女混迹其中,叼着香烟拎着啤酒,声音嘈杂空气混浊。
地下室的门口摆着个篮子,里边堆满了两块钱的纸币,边上坐着个斗鸡眼,盯着来往的每个人。
见到杜河进来,他立马将视线落在杜河身上。
杜河掏出两块钱在斗鸡眼面前晃了晃,丢入篮子,大摇大摆走向台球桌。
这里说是台球室,不如说是另类的赌厅。
这年头,内地各处正刮起了打台球赶时髦的风气,不少地下赌厅顺应时代潮流,将原来的玩牌,改成了年轻人乐于尝试的台球,并且衍生出了各种的玩法。
每打进去一个球,都有对应的金额,一局下来最低都是五块钱起步,所以杜河在小卖部问话的时候,小卖部老板才说没钱就别进来丢人。
不过杜河今天也不是为了打球来的。
他在场子里转了一圈,来到几个叼着烟的披肩长发青年边上:“哥几个,有没有兴趣做一单生意?”
那几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杜河。
领头的是个脸庞瘦削的青年,饶有兴趣地看着杜河:“生意?”
杜河点点头:“帮我去边上旅社吓唬几个人,不需要打架、不需要进号子,没有任何风险,每人三十块钱。”
三十块,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青年挑了挑眉,与几个兄弟对视一眼,朝着杜河扬了扬下巴:“行,我接了,具体说说,该怎么吓唬?”
……
……
与此同时,在旅社的后院,钱家叔侄已经和杨文强撞上。
钱温纶双手插兜,挺着将军肚走向一脸惊愕的杨文强:“你哥呢?你带这些货来彭州是什么意思?”
杨文强手里的卤肉差点掉在地上。
他大大咧咧大嗓门不假,可并非不知道轻重,否则杨文斌也不会把渗透彭州的任务交给他。
钱温纶找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杨文强咽了咽唾沫,干笑道:“过路、过路呵呵,钱总怎么找到我的?”
也许是因为心虚,他的大嗓门都低了几个八度。
钱温纶还没回答,钱步韶就冷笑道:“怎么发现?彭州市是我叔的地盘,你偷偷摸摸带着货溜进来,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
“还特么什么过路,你们杨家运货走的是豫南的路子,什么时候需要过我们彭州的路了,是你们现在开始从北边毛子那儿运货了?!”
钱步韶的脸上,满是讥讽。
杨文强脸一黑:“小韶,我们长辈说话,你个小年轻闭嘴!”
说着,他看向钱温纶:“哈哈哈钱总,我真是过路哈哈,杨家一直和你们钱进公司井水不犯河水,你绝不会真不相信我是吧,哈哈哈!”
稍微调整情绪之后,杨文强显得很是淡定,笑得中气十足,震人耳膜。
然而,钱温纶只是冷着脸看着他,并不说话,让他的大笑化作了尴尬。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院门口响起一道声音:“兄弟们上,听钱总的吩咐,弄死姓杨的!”
砰!
院门被踹开,冲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青年,正是杜河在地下台球场找的那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