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讲到这里时,我如梦初醒,望向邵之清:“那时的邵先生,在干什么呢?”
邵之清闻言抬头,眼底竟不知什么时候蓄了泪。
虚假的泪。
“邱墨,我不知道……。”
可我不相信这些,邵之清,我只知道,我需要你的那些日子里,你不在。
我拿上包准备离开,邵之清却拦住我:“墨墨,需要钱你直接和我说,别再干傻事儿了。”
我推开他拦着我的手,侧身离开。
到医院时,邱姝的医生告诉我,邱姝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可以尽快动手术安上假肢。
我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走近邱姝的病房,却看见一个女人背对我站在邱姝床边。
“苏淼?你来干什么?”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抱着手看她。
她转身,我才看到邱姝眼里带着恐惧,跟我微微摇着头。
“哟,这不是邱小姐嘛,别来无恙嘛。”
“是啊,不过您手上那个钻戒是?哎,我怎么听说邵先生从未婚娶,啧,您总不能是yy了一个婚礼出来吧,看来苏小姐可能需要挂个精神科,我给您指路?”
我指了指门,苏淼气得说不出话。
我走近邱姝,将苏淼用身子撞开,她踉跄着站定,然后恶狠狠地蹬着我。
“眼睛不舒服的话得去四楼,出门右拐是电梯。”我对上她的眼睛,然后弯起眼睛,笑眯眯地对她说。
“我警告你,离邵之清远一点,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苏小姐就要用您当初那个烂招式来污蔑我将我送进去吗?”我收起笑容,从容地看着她,不紧不慢继续说,
“苏淼,你的账我自然会算,你好好等着便是。至于现在,从这里滚出去。”
苏淼终于冷哼一声离开,我看了看邱姝,示意她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12
我一直没有搞清楚,苏淼那年为何会提到我母亲。
直到那日,我在医院附近的超商买东西,遇到了苏淼,后面还跟着一个推购物车的女人。
女人和我长得很像,无意间和我对上视线时,却慌忙避开。
我小时候爸妈便将我留在家中,然后约定逢年过节一定会回来看我们。
可是他们出去的第三年,就已经对我们食言了。
我意识到什么,打通邵之清的电话。
邵之清说,苏淼的妈妈死在了我们升高一那年,是跳楼自杀。
往下再问原因时,邵之清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怎么了?”我猜到了一二,可我不敢相信。
我清楚地听见邵之清咽了咽口水:“苏淼父亲于第二年再婚,妻子叫刘婵佳。”
我终于在失去父母消息的第十四年又听到了她的名字。
六岁那年他们外出,答应我们很快回来,三年后杳无音讯,我和邱姝被爷爷奶奶抚养大。
“墨墨……”
“邵之清,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我长舒一口气,像是释然,像是解脱。
邵之清不再回答我。
我挂掉电话,终于明白我这一切噩梦的源头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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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端地同情起苏淼来,可是我不应该。
在医院门口我遇到了赶来的邵之清。
他走过来试图拉住我的手,被我闪避开:“墨墨,没必要的,都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邵之清?你觉得什么过去了?是我蹲的那三年牢,还是我们所谓的爱?”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的爱人。
“墨墨,苏淼她妈妈是因为你妈妈才跳楼的,她也没做错什么,她只不过……”邵之清的声音随着我的巴掌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我,面上巴掌印清晰可见。“邱墨?”
“你叫我的名字?邵之清,我曾以为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那一个。你告诉我,她没做错?我以为是救她,她却迷晕我把我送去让人侮辱,我入狱之后砍掉我妹妹的双腿,邵之清,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你跟我说,她没做错什么?”
邵之清呆愣在原地,我拿上包迅速逃离。
像是在逃离他,也像是在逃离过去的自己。
我想办法约出了刘婵佳,再与她见面时,她面色显得略微苍白,我礼貌和她问好。
“刘太太好,打扰您了。”
她望着我,只是望着我,像是想透过我看瞧我六岁那年她抛下的孩子。
“我这次只是想问一下,我的父亲,邱奇在哪里?”
我不死心,我怎么会死心,我一而再再而三被爱的人抛弃,让我怎么忘怀。
她张了张口,颤抖着唇。
“他……外出一起打工的第二年就已经因为工伤去世了。”
我握紧手上的杯子,“所以,这是你们抛弃我和妹妹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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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问了出来。
手中的水杯被我猛地放下,强烈的震动让杯里的水摇摇晃晃像是要溢出来。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不够乖,成绩不够好,爸爸妈妈才会迟迟不回来。
所以我努力学习,努力做家务,只是想哪怕再见他们一面也好。
可是没有,直到我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考了个双一流大学,甚至拿到了助学金,他们依旧没有出现。
所以我就应该比别人少一份爱吗?我不理解,我也不想去明白。
她看着我,眼睛开始变红,我讨厌眼泪,上一次邵之清也是这么看着我。
“墨墨,妈妈,妈妈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做了别人的小三,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不顾,而你的继女,三番五次刁难我,想方设法将我送进监狱,打断妹妹的腿,你跟我说,这是你的迫不得已所带来的后果?”我再也忍不住,将心里所想一通抖了出来。
刘婵佳就那样看着我,身上止不住地颤抖,:“你说姝姝她怎么了?”
“我说,我恨你,恨你一辈子,姝姝也不会原谅你的,知三当三,你做的一切凭什么由我们来承担?刘太太,我和邱姝的未来都毁了,我的案底,邱姝的残疾,你拿什么赔?”
“可是妈过的也不好,墨墨,妈在苏家,就像一个奴隶……”
“打住,刘太太,您知道吗,你现在受的一切,都是当初你自己造下的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刘婵佳不再说话,低下头开始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