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至今不知道她说的那个男人是什么男人。
如果是门口摊煎饼的大爷那我无话可说,毕竟我每天早上都第一时间去他那里守候。
军训使人麻木,五分钟的军姿站得我有些摇摇晃晃,汗水顺着脸流下来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完了,防晒都快化完了。”
倒下去的前一秒,我看见苏淼冲着我喊了一句“之清”。
奇了怪了,我不叫邱墨么?
管他的,倒都倒了,睡一觉。
7
再睁开眼时我睡在医务室,情理之中。
身边多了个男人,意料之外。
他说他叫邵之清。
他说他认识我,也知道我低血糖。
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看了看邵之清脸上带着的莫名的羞红,突然想逗逗他。
“你喜欢我?”我问着,然后慢慢靠近他,用鼻尖轻点他的脸。
我原以为他会害羞躲开,可他却忽地偏头,嘴巴正对上我的唇,“是。”
一个蜻蜓点水搬的吻。
我愣了一下,还是笑起来。
我们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
可邵之清说,他喜欢了我三年了。
“你就是那个理科班,老抢我年级第一的臭男人?”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时候能和我跟苏淼共争一个年级第一名次的,还有一个男生。
可我不怎么见过他,所以对他没什么印象。
按他的话理解,苏淼口中我抢的男人,自然就是他。
“拜托,这样我很背锅哎,我可啥都不知道。”我佯怒,然后让邵之清蹲下背我。
邵之清笑了笑,还是乖乖蹲下,顺从地背上我。
自那之后我见苏淼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她老想着法子搞我,不过顶多是和我斗斗嘴。
那天夜里,我和邵之清在河边散步,他突然接到电话说有事要赶回家,我只能先自己回学校。
原本想打车回去,可是前面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学校大门了,我想了想,还是打算走着回去。
8
路过一个巷子口时,苏淼突然从里面冲出来,衣冠不整,面上的妆几乎全花了。
我被吓了一跳,却还是以为她是被混混刁难了。
她拽住我的袖子,不停地说“救救我”,我紧盯着巷子尽头,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
巷子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我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苏淼从后面用麻醉布蒙住我的口鼻,我晕了过去。
一阵烟味将我熏醒,我咳嗽着醒来。
面前坐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我被绑在一个木椅上。
一张小木床配上一个木桌,木桌上昏暗的台灯就像是提前料到了我日后的生活。
男人见我醒了,扯掉我嘴上的布,用手摸着我的脸慢慢往下。
他狡黠一笑,然后开始脱我的衣服,我怕了,哭着求他不要。
可他似乎更兴奋了,或许是觉得绑着玩的不尽兴,竟然解开了绑我的绳子。
可是那屋子不过二十平米,我根本跑不掉,我只要一动,他就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我拼死抵抗,他的手慢慢摸上我的腰,我真的太怕了。
邵之清,你在哪里?
他强行掰正我的头,想要亲上来,我抬脚顶在他的跨下然后一个翻身抓住了木桌上的水果刀。
我一刀刺进他的腹中。
男人闷哼一声倒下。
我完了,我知道我完了。
9
我用男人身上的手机报了警,算是自首吧。
小的时候我就已经没了父母,一直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还有一个妹妹。
我支撑不起巨额的律师费,但在爷爷奶奶的恳求下,终于有律师愿意为我出面。
大概也是看我可怜,在他的帮助下,我只被判定为过度正当防卫失手杀人,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我看见妹妹和爷爷奶奶坐在听审区,几个人不停地抹着泪。
我扯出一个笑,泪水却顺着脸颊往下滴。
直至开始刑期那天,我都没再见过邵之清。
我固然恨他,可我更想念他。
再听到他的名字已经是一年后,苏淼来探监,一看到我就举起了她手上的大钻戒。
“多亏了你呢,我才能和之清哥哥这么快订婚。”
我看着那枚钻戒,心里那棵名为爱的白桦树被一刀砍倒,我低下头,试图藏住自己的泪,“邵之清,你是骗子。”
“苏淼,为什么?”我抬起头望向她,试图在她眼里寻得原因。
她却捂嘴轻笑:“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呀,因为你的好妈妈呀,她可真是个厉害人物呢。”
我一愣:“妈妈?我妈妈?”
苏淼却不再继续说,而是话锋一转:“呀,忘了跟你说,之清哥哥和我说希望你出来好好做人哦,不要再干这种事啦!”
苏淼说完起身离开,走之前向我展示了她的胜利者姿态。
我想忘了这一切,忘了苏淼,也忘了邵之清。
爷爷奶奶身子不好,腿脚不便,很少来看我,妹妹还小,也没办法给我送什么东西。
因为表现良好,我提前出了狱。
等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时,迎接我的却是爷爷奶奶的灵位和躺在床上失去了双腿的妹妹。
10
在照顾妹妹的邻居见我回来忙拉住我,“墨墨啊,你走了之后,有个女人就带了一群男人来,我们听到你妹妹惨叫赶来的时候,她已经……”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清,只隐约记得邻居说爷爷病逝后,奶奶一个人扛起了养家的重任,但后来因为一场车祸,奶奶也离开了。
邻居家的奶奶看不下去,就来照顾妹妹,日复一日。
我感激地拉住她的手,想开口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她望着我,用手轻轻摸我的头:“墨墨呐,咱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都是命苦呐……”
“姐?”邱姝试探性地开口,我回头,看她已经坐起,正看着我。
我冲过去和她相拥,却坐到空落落的被子上。
“姝姝,我……”我心里那把刀子插的越来越深,就像有人在用力将它往里推。
邱姝用手擦净我脸上的泪:“没事的,姐,没事。”
她一遍一遍说着没事,我一遍一遍抹着泪。
她将我扶正,对着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姐,你回来了就是好事。”
“是谁?”我问,眼里尽是愤恨。
邱姝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四处找工作,但因为案底被学校劝退,被公司拒绝,我几乎无路可去。
可是邱姝的腿还要治疗,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选择了去陪酒,陪唱。
那些钱足够保证我和邱姝的日常生活费用和她的治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