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你住口！”佟凌萱大吼出声，嘴唇微张，剧烈的喘息起来，浑身因为激动而不停的发抖。
“哦？是吗？”东方寻往前走了一步，他清冽的气息靠过来，直直的把嘴唇凑到女子耳边：“刚才你明明叫着他的名字，一遍遍的问他为何要那样做，一遍遍的祈求回到他的身边，一遍遍……”
“你住口——”
砰的一声响，男人纤瘦的身体被抵在了一棵大树上。
哗啦啦的树叶掉落下来，犹如下了一场临时雨。
叶子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双脚上……
东方寻面色发白，因为后背的疼痛，微微仰起了脖子。
阳光顺着树叶缝隙，落在他纤薄的皮肤上，仿若透明了般。
鸦青色睫羽微微一垂，落在少女慌乱而惨白的脸上，“怎么？说到了你的痛处？萱妃娘娘，你以为你还是他的妃子吗？在断头台上的那刻，你早就成了他的弃子！”
东方寻哂笑起来，笑的极其嘲讽而轻蔑。
佟凌萱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手掌下单薄的身骨因为主人的笑声，而微微的发颤，笑得越发张狂起来。
“东方寻，我不想捅你，但我想打你——”佟凌萱怒气上涌，挥舞着拳头重重落在了男人的胸口。
一拳又一拳，但被打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佟凌萱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打到他身上，而是一手捶在了棉花上。
这棉花是有温度的，而且还不伤手，软乎乎的，完全成了人肉出气筒。
心中的恨意发泄完毕，佟凌萱才猛然住了手。
她伸出手在东方寻脸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片温热的东西。
“你流血了怎么不出声啊？”被恨意冲昏头脑的佟凌萱，这才清醒过来松开手。
东方寻缓缓的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由于喘的急剧烈的咳嗽起来。
佟凌萱小脸一紧，立刻蹲下身子，摸索着问：“你要不要紧？”
刚才她那拳头可是牟足了劲儿，实打实的落在东方寻的身上。
他就不该刺激她。
没想到这个时候，那个男人还能笑出声来：“发泄出来好，你中了噬心蛊，黄子歇说你不能忧虑，否则蛊虫入了心脉，神仙难救。现如今你发泄出来，是不是感觉浑身通畅了许多？”
佟凌萱一脸震惊，没想到东方寻是故意言语相激，她抬起手摸了摸心口，连日来那里总感觉沉甸甸的，就像有秤砣压在上面一样，闷闷的喘息不顺畅。但现在，果然好了许多。
她握起拳头，咬着唇瓣一时说不出话来。
“噗！”
有湿热腥气的液体喷在脸上，佟凌萱大骇，忙抓住东方寻的衣服问：“你怎么了？喂？东方寻？”
手掌摸到了东方寻的脸，发现他双眼紧闭，佟凌萱抖着手指放到他的鼻息间，才遏制住了心中的惊怕。
她摸索着把东方寻从地上拖起来，亦步亦趋的往药王府走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儿坐在石阶上，他背后是药王府的大门，手边放着一个尾端开了口子的木头拐杖。
整个人没有骨架的单肘撑在地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正哼的兴起，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远的，就看见两个人影走过来。
一个瞎子，一个……伤的吐血。
“啧啧……”白发老儿摇摇头，就扯着嗓子喊道：“哟？东方公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挺严重的！”
此话一出，从大门里跳出来一个蓝衫青年，往前瞧了瞧，立刻快步下了台阶：“公子？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青年的目光不友善的落在佟凌萱身上，佟凌萱五指收紧，咬着唇瓣才要解释，却见怀中的人突然醒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快扶我进去。”
“是。”青年恭敬的伸出手扶住，二人往药王府走去。
白发老儿瞧了眼呆呆站在后面的女子，笑眯眯的夸赞道：“姑娘，好拳法！”
佟凌萱面色一僵，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她的拳头到现在还在一个劲儿的发抖。
东方寻几乎不会武功，她那几下拳头，又快又狠，了不得会去了他的半条命。
想到这儿，佟凌萱上前催促道：“黄老前辈，你快去给东方公子瞧瞧？”
“既然后悔，当初干嘛下手这么狠？”黄子歇翻了个白眼，边玩着自己的小辫子边进了府，佟凌萱紧随其后。
翠竹院。
绿竹屏风后，一方竹榻上，白色染着鲜血的衣衫被脱下来搭放在架子上。
青年守在床边，一脸焦灼的望着黄子歇：“我家公子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外伤，你在你家公子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胸口上，涂抹上这瓶药就好了。”
扔过来的瓷瓶，被青年一手接住。
房间里传来一股清凉的薄荷味，伴随着床上人细碎的低吟，他应该很疼，疼的时候定然眉心皱起来。
佟凌萱垂着脑袋，站在屏风后，两手搅在一起，满脸的抱歉。
那青年冷哼一声：“我家公子要没有眼疾，怎会伤到胸口？定然是被人……”
话没说完，就被东方寻出声打断：“沐昇！”
青年闭上嘴，认真的涂抹伤口。
黄子歇抚着胡须哈哈一笑，直呼：“有趣！有趣！”人就拄着拐杖离开了。
沐昇上完药，往门口走去，看见站在屏风后的人，眉头一皱：“你怎么还没走？”
佟凌萱朝前探了探脑袋，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却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沐昇才要拒绝，就听后面传来公子的声音：“让她过来吧。”
佟凌萱面色一喜，立刻抬步绕过屏风，她摸索着走到竹榻边，坐了下来。
“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这么做。我之前说过，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抱歉的话堵在唇边，佟凌萱始终没有说出口，而是换了个方式表达出来。
但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我是自愿的。你就当不知道好了。”东方寻语气轻快，他翻了下身，为了不压到伤口，他侧身躺着。
佟凌萱精准的抓了个枕头，塞到他后背垫上。
东方寻微微一诧：“你听力挺好的。”
“嗯，这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很简单。”佟凌萱微微出声。
“没想到你还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