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有冰冷的东西流下来,佟凌萱仰起脑袋,望着渐渐染满天际的朝霞,让那种冰凉的潮湿慢慢的隐入眼眶,就像她从未哭过。
哭是懦弱的表现,她宁愿心中滴血,也不愿眼中流泪。
直到腰肢被两条修长的手臂抱住,她的后背贴进一个温暖而染着晨露的怀抱中,她才微微回神。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吐出来,瘙痒着她的耳垂。
“萱儿,累了么?累了,就靠会儿……”低沉喃喃的语音,含着清风吹过来。
佟凌萱微微怔住,腰肢被他越勒越紧,几乎要在这一刻把她嵌入血骨中。
她下意识的把身后的人用力推开。
高大的身体剧烈摇晃一下,就倒在地上。
他摔得极其狼狈,牵扯到伤口,疼的剑眉紧皱。
佟凌萱冷冷一笑:“裴光霁,你休要得寸进尺!”
他双臂撑在地上,也不起来了,只是抬脸望着她,目光落在那绯红的耳垂上,轻轻一笑:“萱儿,你也喜欢我这样不是么?”
“你住口!”羞辱感从心头升起,佟凌萱捏紧了匕首。
裴光霁依旧不知死活的继续开口:“你把我引到此处,不是你的计划么?”
佟凌萱细眉一凝,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用纸团引诱我上钩,想让裴光元把我弄死,这招借刀杀人实在妙啊!只是不知……你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呢?又是告诉我裴光元潜伏在前面,又是把我救走,难道是……想借我除去裴光元?”裴光霁分析着,眼底浮现一丝冷色,但他嘴角依旧勾着妖娆的笑。
只是那笑如冰坨般寒凉。
匕首随着五指微微的颤抖,佟凌萱没想到裴光霁一直怀疑是她在暗中搞鬼,她当初就不该插手此事。
想必,这也是东方寻乐见其成的吧。
她若是听了东方寻的话,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做他的御前修仪,说不定这个时候她还躺在开元皇宫的大床上,继续过她安逸的小日子。
她就是犯贱啊!所以才会……
自嘲在脸上,佟凌萱呵呵一笑:“裴光霁,如果我有这种打算,你觉得……你还会站在这里么?”
她勾着唇角,笑的妩媚而冰冷,双目猩红的已见杀意。
“昨晚你就想杀我,今天是要成全自己的心愿了么?”裴光霁忽然出声,他撑地咬牙站起来,张开了双臂。
即便身上穿着破旧的灰袍子,但依旧不影响他的气质和风度。
他淡淡的望着她,眸光如天边不可琢磨的浮云,“萱儿,我给你机会。”说着,便闭上了眼。
给我机会?
五指一紧,只见尽数泛白,水眸划过惊愕,佟凌萱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匕首一凛,慢慢的朝他走过去。
抓住机会,她就不会那么纠结,不会夜不能寐,不会处在报仇与放弃的水深火热中。
藕臂哆嗦着,略微迟疑的往前送去,眼见要刺入他的腹部,却斜刺里伸出一个手来,一下子捏住她纤细的手腕。
乒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一个温热的唇堵上来,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呼吸。
“唔唔唔……”
佟凌萱想挣脱,却被那两条手臂扣在了腰后。她被抵在树上,男人高大的身体猛然贴过来,几乎要把她压扁……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唇舌酥麻的几乎不是自己的。
他用力亲着,咬着她的唇皮,带着惩罚和恼怒的意味,让她由一开始的享受化为了些微的疼,口腔里似乎泛滥起血腥味,在他们唇齿间流连。
牙齿碾磨着唇皮,犹如碾压在石磨上,只有坚硬和疼痛,让人沉溺又想逃避。
撕咬的痛楚,让佟凌萱迷蒙的双目找回一丝清明,她用力抽出手臂,五指一收,一下子抓在了裴光霁腹部的伤口上。
她是故意的,既然他要她痛,那么她也决计不会放过他。
但他高大的身体仅是僵硬了一下,反倒变本加厉的向她吻来,由开始的嘴到她的脸颊、耳后、脖子,……
红肿的唇舌大口大口呼吸着清冷的空气,佟凌萱恼怒的大呼道:“裴光霁,你疯了吗?快放开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她已经感觉到五指中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边说边五指扣进去,让他亲吻的动作缓缓的停下来。
他惨白的脸抬起来,黑白分明的凤目冷冷的盯着她。
有愤怒、有慌乱、有哀戚……
“放开我!”佟凌萱再次重申。
高大的身影些微颤抖着,他垂下了眼皮,把她松开,然后扶着大树缓慢的转身,腰腹处有红色的血迹流下来,浸湿了那灰色的袍子。
佟凌萱赶紧把衣服整理好,在抬头的时候,竟发现前面的身影一抖,倒在了地上。
喊他们小两口来吃饭的老妇人,走进小树林,正好看见裴光霁倒下去,她大咋呼一声,赶紧招呼着佟凌萱把她相公抬回去。
佟凌萱慢悠悠的走过来,冷漠的瞥了眼,反倒抬脚踢了踢:“他是装的!别上当!”就像昨天晚上骗她一样,导致她心慈手软没有下杀手。
老妇人一下子愣住,望着面前仿似换了个人的小娘子,怔愣了半晌,才说道:“这人都昏迷一会儿了,还不见醒来,小娘子,你就不担心么?”
佟凌萱皱眉望着那张惨白的脸,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妥,她连忙收起脸上的冷色,状似着急的把地上的人拖起来:“我这是吓坏了,大娘您误会了……”
“哦,我们赶紧把人抬回去吧。”老妇人缓口气儿,果然是她看错了,这小娘子挺心疼她相公的。
好不容易把人拖回去,那在院子里帮着老伴儿刷碗的老头,看见面色惨白身体僵直的人,吓了一大跳,忙把卧房的门打开,问:“老婆子,这是怎么了?这人好端端的出去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