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在巷尾的咖啡馆等着彭安宜。
他来的那刻,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今天怎么比我还早?”他一边递给我一支冰淇凌一边说。
“今天不太忙。”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有个大项目要连续加班的嘛?”
他凑近了,看到我脸上有些泪痕。
“到底怎么了?”
我本来强颜欢笑,强忍住的泪水在听到这句话后迸发出来。
我拥抱着他小声啜泣着:“林姐走了,谢宁接手。自然不会让我继续做了。”
他很聪明一下子猜出了缘由,“没关系,东边不亮西边亮。走吧,我们今晚去吃烤串。”
他摸摸我的头,让我突然觉得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吃完饭回到家,我和彭安宜准备和朋友打把游戏就睡。
嘴上说着,再赢一把就睡,但是这天点儿背了一直在输,不过我们都嘻嘻哈哈挺开心。
结果九点多钟的时候,耿琦上线了,她像失心疯了一样,不停邀请着彭安宜。
彭安宜一言不发,一次次拒绝。
耿琦还不死心,在我们开局以后还坚持预约,给彭安宜发送着消息:
怎么上线了不告诉我,太不仗义了。
彭安宜回她:我不玩了。
默默将在线调成了隐身状态。
没多久,他朋友说:“有妹子邀我。我把耿琦邀请进来了哈。”
“你别!别拉她啊,扫兴!”彭安宜话还没说完,耿琦就已经进房间了。
我们默默闭麦,耿琦也知趣地没追究,反而和彭安宜朋友说说笑笑。
“姐,你把这个让给我吧,我意识比较好,你玩一个无脑英雄吧,这样容易赢。”耿琦发话说。
我没说话,她故意和我一样,也选了一个辅助。
“两个辅助怎么玩?”我没好气地说。
“对啊,本来就是随便玩玩,赢不赢的有那么重要吗?老婆你想玩哪个就玩哪个。”彭安宜说。
耿琦没说话,一直僵持到开局几秒钟,我无奈还是选了没人玩的射手位置。
本来玩这个位置就是弱势,而耿琦作为辅助也从来没来帮过我,我被对面按到地上打到爆,游戏体验极差。
“辅助你会不会玩,没看见射手被抓爆了吗?”彭安宜离我距离最远,来不及支援我就死了,他忍不住发话说。
耿琦委屈地说:“我在游走啊,她自己玩的不好怎么能赖我。我跟团又看不到她。”
“你抢了位置又不好好玩,真有你的。”
耿琦的声音明显带起了哭腔:“死的次数最多的不是她嘛,怎么她装一下可怜你们就拿我开火了。我还委屈呢。我就知道就不能和女生一起玩游戏。”
彭安宜怼她:“跟男女有什么关系,你对人有偏见就不该硬挤进来!”
说罢,这局结束后我们便退出了房间自己玩。
彭安宜的消息声还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全是他朋友的劝架和耿琦的道歉。
他朋友说:你跟个女孩子计较什么,干嘛闹这么难堪。
耿琦说: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是没关注到她死那么多次了,下次我不这样了。
彭安宜回道:你应该跟她道歉,不是我。
耿琦: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说话不过脑子了,你原谅我吧。
但是自结束后我也始终未收到耿琦的道歉。
反而是她接着甩给彭安宜一张照片,说她作为朋友实在看不下去彭安宜被我蒙骗。
是那天在KTV过道,照片定格在我去拿谢宁嘴边的烟的动作。
虽然没开闪光灯光线模糊,但那天只有我穿了白色吊带裙,又结合我们俩同时进包厢,彭安宜一下炸了锅。
“你是不是真的还忘不了他?你今天下班哭是不是因为谢宁?”
彭安宜盯着我,眼圈泛红。
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因为他从前追我时,我不想欺骗他的感情,就多次告诉他,我还没有从上一段中走出来。
我点点头说:“今天确实是因为他。但绝对不是因为我对他余情未了,我早就走出来了。是你陪我走出来,我喜欢你,我爱的人是你,不然我也不会跟你结婚。”
我握住他温热的手,殷切地说:“安宜,相信我,好不好?如果不是因为业务上的问题,我真的不想和这两个人有任何瓜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点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如果你介意,我想我可以辞职换一份工作。”
彭安宜眼睛有些濡湿了,许久,抱住我说:“老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你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别担心,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8
请了两天的假,收拾好心情,我照常上了班。
期间必不可少的要和耿琦做工作上的交接。
我冷静且快速地讲解着,只想尽快度过这个下午。
她却心不在焉,一会和旁边男同事打情骂俏,一会又假装听不见我叫她。
“耿琦!”我忍不住摔笔。
她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头发说道:“干嘛这么凶,谁惹你了。吓死人了,大家快看啊,蔡舒要露出真面目了!?”
旁边的同事扑哧哧笑出声来。
气的我牙根痒痒,我说:“别的你可以不听,跟财务有关的你总要认真听吧,这点出了差错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
她眼睛一抬,语气无比高傲:“开什么玩笑?我好歹也是海外商科大学毕业的,你说这话是质疑我的能力咯?”
我无话可说,的确这一点是我比不上她。
但是她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我,接着白眼一翻说道:“省点口舌给自己辩解吧,你跟上司勾勾搭搭的事情解决了?”
我本来不想跟她计较,是她非要自投罗网的。
“我和上司?你倒是不脸红,依我看,和上司勾勾搭搭的另有其人吧。要不我工作做的好好的,怎么就被别人顶替了呢?”
她眼珠一转,嘴角切了一声:
“某些人学历能力都不够,自然要被后浪顶替的。我看你与其杞天尤人,不妨好好准备一下打包去单州吧!“
她突然一句单州,让我摸不着头脑。
“单州?”
她一双凌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你还不知道?你没来的那两天部门开会,考虑到你对新主管的决定颇有微词,还有你的办公室恋情,决定把你调去单州。”
公司在单州确实有新分部,这是一个离家很远的县城。
但是我不相信会不经我同意就进行这么大的人事变动。我以为耿琦在唬我。
“怎么可能,我都没同意。再说按照规定,我和我老公不是同一部门的,也算不上办公室恋情。”
没想到她歪头一笑,装出一副娇俏的样子,说:
“就算不是办公室恋情,你在备孕也不可能留在总部了。这根本不需要你同意,上面这么做只是在逼你,你要是不接受变动,那就主动离职呗!
哦对了,你的调动文件还没批下来,流程要慢一些,这文件还是我亲手写的呢,你爱信不信!”
我不可置信地走进谢宁办公室,一字一顿地说:“把我外派?你的决定?”
谢宁摇摇头,眼里带着寒意:“不止是我,这是投票的结果。我这里不养闲人,没开除你你应该知足了。”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的理智重新上线。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主管,想必这件事还和林姐带着人跳槽有关。
我从前是林姐的下属,自然被一些同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耿琦倚在门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怎么样,没骗你吧?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彭彭的。”
我吞了吞口水,看了她和谢宁一眼,话里有话:“我也劝你别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了。”
她不屑地说:“你别急,看你男人能被你这小白花骗到什么时候!”
我懒得理她,把我的小盆栽和抱枕一一收好离去。
耿琦还在和同事阴阳怪气:“你说不辞她辞谁啊,天天在办公室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心思都没放在工作上。”
我气不过,揪过她工位上的手办,质问她:“还是得向你学习。”
她眼神丝毫不慌,理直气壮地说:“去年圣诞你老公送我的,怎么,有什么意见?”
我笑了,她还专门搞了个小玻璃防尘柜摆在桌子上欣赏。
“群发的礼物你还珍藏着呢?他送的入职礼物都是我挑的,看来你还挺喜欢,下次我们补发结婚礼品,你是不是要把它摆在你家祖坟上?”
我看着她旁边男同事在憋笑。
耿琦听了这话脸色发绿,本就不好的皮肤变得更像棵发蔫的大白菜。
我出门时,她依旧用一种阴森森的目光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