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看来季度考核我是没希望升职了,为了生活我还是选择留下来外派。
我在单州狭小的公寓里和彭安宜打着视频通话。
他趴在枕头上,自责地说:“对不起老婆,要是我把手头上的工作忙完就好了。”
我心里一阵欣慰:“没关系,这本来也不怪你,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被调走的。”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对面锁着眉头沉默。
“怎么了?”我问。
“没事,就是耿琦一直要约我出去,我都把她拉黑了,她发酒疯还拿朋友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他如实回答我。
她还真是执着,不知道她是真的痴迷彭安宜,还是对拆散我俩有执念。
“她朋友又说她喝的上吐下泻,想让我开车送她照顾她一下,怎么办?”他试探着问。
我总觉得感情这事都是随缘,如果心不在我这,我抓也抓不住。
于是我叹了口气告诉他:“你自己决定吧。实在不行,带她去医院看看。”
“嗯好,老婆。”他犹豫地应答。
正说着,林姐一个电话打进来,我接下来对他说:“先不跟你说了,林姐找我有事。”
“小舒,你现在周围有人吗?”林姐的语气还是那么亲切,但是却神神秘秘的。
“没人,怎么了。”我答道。
“你还在丽襄工作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仔细一想,林姐已经离开丽襄三四个月了,而我外派也有两个月了。
我嗯了一声,察觉到对面欲言又止,林姐从前不是这样犹豫的人,于是在我的追问下她道出了原委:
“是这样,小舒。其实作为工作上来说,我不该提醒你的。但是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实在不忍心你被那个公司连累。虽然我是对家,但在这边有个合适你的岗位,你还是过来给我当助理怎么样?”
原来,林姐那家公司的高层已经听说了丽襄的一些风吹草动。
它违背了一些政策,资金链也险些断裂,而领导分阵营的内斗也让其只维持着虚假的繁荣。
林姐顾念旧情向我抛出橄榄枝,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我刚提交了辞职信,出租屋的房门就被敲响,吓得我还以为人事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门一打开,彭安宜背着背包站在房门前。
我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他边脱外套边进门说:“你说让我自己做决定,我就去了,结果到那耿琦啥事都没有。我一狠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定了最近的机票就来找你了。”
“那,工作呢?”我呆呆地问,怪不得前几个小时给他发消息没回。
他抿抿嘴唇,云淡风轻地说:“辞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不过你放心,我靠找的外包也足够赚回来,不会让咱俩吃不上饭的。”
仿佛怕我责备他,他赶忙解释说。
我噗嗤笑了:“辞了好。我刚想说在那也干不久了呢。”
他不解地看着我。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我帮彭安宜接起来,说我是他老婆。
耿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她听起来很虚弱:“啊?彭彭不在吗?那帮我转告彭彭说昨晚谢谢他,我现在恢复的很好。”
我看了看彭安宜,他眉头紧锁,接过来说:“你在装什么啊,根本没病耍人玩有意思吗,我算怕了你了,我过夫妻生活你也要阴魂不散!”
扣下手机,他抓紧我的手。
无官一身轻,我们趁着周末放心大胆地在单州附近游玩了两天。
10
为了交接文件,我们还得回原公司呆一个月。
我正哼着小曲摆弄着花草,旁边人的急躁纷扰仿佛都与我无关。
耿琦逮住每个进门的人就问:“怎么样?谢总回来没?”
被她抓住的人都无奈摇摇头。
耿琦的脸上愁云遍布,谢宁送她的卡地亚项链都没有扣紧,歪歪扭扭搭在脖子上。
谢宁现在已经被警方喊去谈话了,估计耿琦也自身难保。
单是丽襄经营问题倒不至于担心,这都和我们普通打工人没太大关系。
但是最近谢宁涉嫌挪用公款被有心人起诉了。
之前我在交接财务时,耿琦自诩能力出众不听我讲话,结果真的在日后的工作中出了纰漏。
我之前就觉得谢宁像被突然安插进来的,除了在国外呆不下去,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他抛下高薪的工作,回到一个中等公司任职。
因为我认识的谢宁,从来都是利益至上。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谢宁被揪出背后有更大的利益集团。
一个个罪名砸在头上,他被判了刑。
而耿琦虽然在职务上和他有勾结,也有利用职务牟利,但是只是赔了工作和存款。
想不到我会和耿琦同一天离开丽襄。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分别之前她还舍得让我看一场精彩的打戏。
谢宁瞒着很多人,他是有老婆的,他老婆在他出事的那几天找到我。
她说谢宁似乎和我情谊很深,从前不用的按键手机他一直留着,里面存满了我们发过的短信。
她想让我帮帮他,因为她除了在家做全职主妇,什么都无能为力。
我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无奈地说:“我也无能为力。不过,你为了他前奔后跑也没用,不如找个律师为自己多争取一些财产。”
在我离职的这天,谢宁的原配找进了公司,我以为又是来找我的。
没想到她揪过耿琦的头发便开始骂骂咧咧:
“你个贱人!把我们家的钱吐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谢宁瞒着我给你买了套房子!”
耿琦头被扯痛了,呲牙咧嘴地说:“保安!哪里来的疯婆子,快把她带走!”
周围人嘴上说着别打架,却没一个人上手去拦。
原配怒发冲冠,和之前找我时的温文尔雅的人物简直是两个人。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我心里嘟囔着。
耿琦还想要逃走,原配一把关上门,大声说:“今天你不还钱,谁都别想走!听谢宁的律师说才知道,原来你们早就勾勾搭搭了,还想转移婚内财产,呸,做梦!我现在抓不到他,就先抓你!”
耿琦妆都花了,仍然挺着腰板说:“大姐!你到底谁啊!谢宁送我的房子是自愿赠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原配从包里掏出一沓证件摔在桌子上,硬气地说:“你跟谢宁在一起不知道我是谁?!他送你的,都是出自我们俩的财产,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同事一拥而上,几个八卦的围上去摊开证件,对耿琦说:“这是谢宁老婆啊。原来谢总有老婆的!”
耿琦羞红了脸,穿上高跟鞋,理了理头发,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你要什么,私下让律师找我就是了,别闹到我单位来。”
看着二人绝尘而去的背影,我啧啧感叹:真是自作自受。
回到家里,桌上摆了一桌饭菜,彭安宜从厨房出来,笑嘻嘻地抱住我说:
“老婆,我面试通过了!肯签我的还是一家大厂!”
“真的?!我就说你离开丽襄会更上一层楼,今天好好喝一杯。”
还真是好事成双,我一边斟酒,一边絮絮叨叨给彭安宜讲着八卦:“我跟你说,今天谢宁原配找上公司来了……”
“他早结婚了呀?”他吃惊地说。
“更离谱的是,他还背着老婆给耿琦买了一套房子!我真没想到,以前他送个口红都扣扣搜搜的人,那么大方……”
他竖起八卦的小耳朵,损损地说:“那怎么一样,耿琦可有他的把柄,怎么也得堵住嘴不是。”
这一次,耿琦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不辞而别,也许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很多年后都没有她的消息。
我们的二人生活也终于回归了平静,我望着餐桌前彭安宜被月光笼罩的笑脸,心里突然很感动,也许信任和真诚的确是通向幸福生活的秘籍。
感谢一次次的互相信任,也感谢他从不曾动摇的真心。
(全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