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猛烈袭来,宛如置身冰窖。
“咳咳……”
蒋康颜猛地睁开眼,望着云淡风轻的高空,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从十米高的威亚上摔下来了吗?又怎么会浑身冰冷?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闪过,本身的记忆与这具身体的记忆重合撞击,让她头痛欲裂。
“郡主!郡主你醒了!”婢女一下子扑到了蒋康颜的身边,抹着抑制不住的眼泪,喜极而泣。
画舫上看热闹的众人却如同撞见瘟神般连连退后,皆以为是诈尸了。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蒋康颜的语气有些严厉,可是声音清灵宛若天籁。原本的蒋康颜香消玉殒,在现代经历过严格武术训练的谭程程,却立刻适应了这幅身体。
婢女止住眼泪,一双杏眸怔怔然的盯着蒋康颜,吓得不敢说话。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道极其担忧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哽咽,“郡主姐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怎么会失足落水呢?”只见那身段窈窕的女子正立在人群前,虽面露担忧,却不肯往遍身狼狈的蒋康颜身边挪动半步。
寻着声音望去,蒋康颜凛冽的明眸从那些各怀鬼胎的人身上扫过,并且迅速与原主脑海里的记忆一一契合。
该女子名唤付婉清,是丞相之女,因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被封为京城四秀之首。可正是如此雍容典雅的女子,却一直嫉妒这身体原主的地位,处处暗中针对,害得她背上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骂名。
而这次推她落水的,分明就是付婉清的婢女青菊!
蒋康颜眸光如刃,冷冷质问,“你当时在画舫中,怎知我是失足落水?”
“我,我……”付婉清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可是她善用自己的眼泪,杏眸含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一青衣男子从人群中站出,他拧着浓眉出言护道,“郡主不要误会,我想婉清也是担心你。”
蒋康颜冷眸打量过去。这个令原主如痴如醉的男人,正是箫疏。
“担心?”蒋康颜有些苍白的唇瓣浮现一丝冷笑,语气十分薄凉,“如果她是为了维护某人,萧公子还会这么替她说话吗?”
萧疏面容一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蒋康颜虽有婚约,可是却一直对自己紧追不舍。
这次之所以会答应带着蒋康颜一同来画舫,也是想要和她说明,他喜欢的是付婉清,希望她不要再纠缠。
可是看着蒋康颜疏离的眼神,冷漠的表情,他的心里竟有些难以言喻的不甘。
“姐姐,你千万不要污蔑了好人。”付婉清心有不甘,捏着锦帕惺惺作态道。
蒋康颜打着寒颤却从甲板上站起身来,眸子明亮而坚韧。
“污蔑好人?”蒋康颜挑着黛眉,弱小的身躯却散发出不容小觑的气势,眸内闪过寒煞冷光,“人可是要替自己说的话负责的,付妹妹!”
她最后两个字发音咬的极重,尽是炽冷炽热的警告。
付婉清愣了半晌,额头顿时飚出冷汗。
要是以前的蒋康颜听到这些话早就气得发疯,然后自乱阵脚,可是今日的她却如此的冷静,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
蒋康清澈的眸子勾了一眼,厉声道,“付妹妹,你的婢女青菊呢?她不是一直在甲板上候着吗,现在人呢?”
付婉清心头猛然一震,但一想到青菊做事从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心底也略有了几分底气。
“青菊!”她眉头一敛,低声召唤。
佯装镇定的青菊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她向蒋康颜行礼,低眉顺眼道,“郡主,你找我?”
“你为何推我?”蒋康颜怒道。
“郡主,我冤枉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落水的,我真的不知道。”青菊装成无辜害怕的模样,吓得跪在蒋康颜的脚边瑟瑟发抖。
所有人都知道平日里的蒋康颜非常跋扈,现下也皆认为她是自己失足落水,在萧疏和桀王的面前丢了脸面拿青菊发泄,当成替罪羊。
“冤枉?”蒋康颜不怒反笑,“我落水众人都是从船舱里跑出来,为何你却躲在那里,难道不是心虚吗?”
“我……”青菊有些结巴,神色有些不安道:“我是没来得及。”
蒋康颜沉声,步步逼近青菊,“我看你不是来不及,而是推了我之后慌乱的躲起来!”
“我从来没有到甲板上,更没有推郡主。”青菊把头垂的更低,瑟缩着身子,一口咬定不是自己。
蒋康颜却嫣然一笑,她半蹲下身子,纤纤玉指捏住青菊的下巴,用力一抬。只见她染血的眸子剜着青菊,这才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你从未到过甲板,为何我的手里有你衣服的碎片?”
众人看向蒋康颜的手掌,果然有一块被扯下来的衣服碎片,一切真相大白。
啪!啪!
蒋康颜挥手狠狠的抽了青菊两耳光,她逼视着青菊,狠厉斥道:“我与你地位悬殊,无冤无仇,怎就痛恨到非要杀了我不可?谋害郡主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供出幕后主使,我兴许会让皇上饶你一命!”
“我……”青菊捂着火烫的脸颊,不安的眼神有些游离,下意识瞥向往萧疏身后躲去的付婉清。
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却被蒋康颜逮个正着。
她淡勾唇弧,似成竹在胸,“不说是吗?好,来人,给我拖走杖责二十大板!”
青菊惊得瞳孔猛缩,小脸顿时被吓的煞白。
要知道蒋国公府的护卫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板子下去便皮开肉绽,更别说这二十大板,简直是要人性命。
“不,奴婢不是有意的,郡主饶命啊!”青菊神色惊慌拼命磕头求饶,可却还是被护卫硬生生架起拖走,她双目通红绝望,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小姐救我!小姐救我啊!”
只见付婉清的脸色霎时发白,心猛的提到嗓子眼生怕她抖落出什么,眼中冒出小团火焰怒斥道:“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直到青菊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付婉清僵硬的表情才有所缓解。
她心头翻涌着浓浓恨意,青菊是她多年调教出来的心腹,这二十大板下去,就算不死也残,算是彻底废了!
甲板之上气氛凝结,沉重的快要让人透不过气来。
可不远处,碧波上的一座素朴画舫内却悠闲惬意的很。
画舫中的俊容男子散漫息慵的靠在软塌上,一双黑瞳犹如清冷夜空中的星,透露出似远还近让人无法抗拒的迷魅。
虽然没有出来观看,可是听见蒋康颜凌厉而清灵的声音,脑海里便勾勒出一个清华绝代的女子身影。
顷刻,桀王淡淡摇头,是自己想得太多。
那个蒋康颜她不过就是一个草包,根本不值一提。刚刚让炎从湖中救出她,也只是不想让蒋哲瑞得意罢了。
“炎,走了。”他的声音清冷而桀骜,显然已经对这场闹剧失去了兴趣。
炎恭敬颔首,回到画舫上,划船悠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