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突然的情绪激动，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但是他毕竟是刚刚救了这孩子一命，所有人虽然不解，但是也面带疑惑地等待着秦川继续说下去。
话一出口，秦川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状态。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总不能说，他失血后如果大量喝水，会稀释他的血液，让各个器官运转无足够氧气，容易渐渐步入衰竭吧。
这样解释除了他自己，估计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在大量失血后，会感到口渴，这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但是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给他水喝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补充生理盐水的。
但就现在唐朝这条件，精盐只有富贵人家才有。普通人家最好也是吃上粗盐，大多数人都是用沾过卤水的醋布调味的。
所以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要用盐水补充体力，他们就算有心，也不一定有能力做出浓度没问题的盐水。
秦川脑袋里疯狂过着一些相关信息，最后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就成了：
“不能喝没有味道的，要喝咸的，最好是鸡蛋汤之类的，喝粥也要喝咸的，就是不能喝水。”
失血过多电解质失衡，再大量饮水，是很致命的。
他只能用这种他们能够理解的饮食建议，来让这孩子间接补充流失的电解质。
索性在大家的朴素观念里，白开水没有营养，吃些有味道的东西，就当做是补充营养了，这样说，就算是站在朴素的感情上，这妇人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见那妇人点头，他就继续说道：“这个伤口回去后，不能碰水，保持干燥。注意休息，只要这两三天不发烧的话，就不会有问题的。”
因为孩子的状态看上去不错，那老妇人自然将秦川的话奉若圭臬。
秦川说一句她重复一句，明显是记在心里了。于是他努力又回忆了一些医疗知识，来帮助这一对母子。
而在一旁的医正，这时候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大人，如果你这方法真有效，那如果战场上的伤员，都按照你的这个方法处理，应该能少死好几成 人，对不对？”
原来这个医正已经联想到了其他地方，但是秦川还有一些细节没有交代完，便没有及时回复他。
他也不着急就在一旁等着，等秦川目送这一对母子离开，他才得空应这个医正的话。
“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试过。”不过秦川记得似乎以前看过一些小故事，说是伟大的南丁格尔女士，用她总结的护理经验，大大降低了，战后伤员的死亡率。
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秦川以前也没有考证过，但是现代医学里的的科学护理肯定是对伤员有利的，得到正确护理的伤员，降低死亡率自然也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死亡率降低个两三成问题应该不大。于是秦川保守地说:“我感觉，能降个两三成吧。”
虽然秦川得话说得保守，但也足够让这医正瞪大了眼镜。
以至于一旁的阿斌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他打过仗，他知道战场什么样子，也知道，很多士兵都不是真正意义死在战场上的。
秦川收拾好自己，有些着急回家沐浴更衣，随口敷衍着就要走。
哪里想到这个医正确有拉着他，不让离开的架势，穷追不舍地问:“真能下降这么多？”
“这还算多？如果每个人都多注意卫生条件肯定还有两三成能活下来。”秦川说得漫不经心，阿斌却皱起了眉头。
“县子莫要信口开河，你不曾上过战场，你可知道伤兵营里的伤兵死亡率是多少？”阿斌见过战争的样子，他难得如此严肃。
秦川老实得摇了摇头，这种确切的数字，他的确是不知道。
“八成。”阿斌的声音低沉，眼里的忧伤自然流露，“一千伤兵死去八百，一万伤兵就死去八千。”
“我突……”他差点说漏了嘴，及时止住话头，假装咳嗽了下，再开口，“打仗的时候，大多数人，其实都死在伤病营里。那是让人十分心痛的景象。”
医正在一旁沉吟了片刻，也说道：“我有去支持过前线的医疗，伤兵营里，的确，太让人绝望了。”
说完，他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秦川拱手行礼：“若大人说的这个救治方法真的能降低大家的死亡，那可是大功德一件啊。”
“是啊，别说死亡率降到四成，就是降低两成，也是上千条人命啊。哪怕说这是神术也不为过。”阿斌和医正你一句我一句，对秦川的夸赞不绝于口。
最后那医正，更是激动地双手抓住了秦川的手：“我真的希望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希望你说的这个神术真的存在。”
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秦川刚刚所展示的缝合术意味着什么。
秦川不喜欢被人质疑，但是他现在一下被夸赞一下被质问。他并没有舍呢不舒服的地方。
因为他知道人类在接受到自己不理解又惊喜的消息时，会一遍一遍找其他人的认可。
当然也是因为秦川也和他们一样，对于因为战争而死亡或受伤的军人，都抱着崇高的敬意。
正是因为他们负重前行，他现在才能有这如此奢靡的封建地主生活。
“阿斌，你知道的，我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我虽然没有去过战场，也没有对伤亡做过确切的统计，但是我知道，只要凭借这缝合术，伤兵的死伤率一定能下两成。”
秦川直接给出了准话：“如果再能用我说的方法管理伤兵营，死伤还能再降两成，我保证。”
“没有开玩笑，我也是认真的。”秦川他虽然不是医学生，但是好歹实实在在考了急救证书的。
只要自己好好回忆，那些被遗忘的知识一定能被他捡起来。
而且不论这现代医疗技术能够帮助到古代人多少，都肯定会比现在他们的情况好很多，绝对可以活人无数。
春桃和元录都乖巧地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扰正在说话的三人。
他们两个还是孩子，虽然他们对于打仗和伤兵什么的都不了解，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还是能明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