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见秦川如此回应,自然明白他有所辩驳。
作为英明的君主,李二深知兼听则明的道理,这是他自己制定的朝廷言论氛围。
当着百官的面,即使心中有些不悦,他仍决定给秦川足够的机会,让他把话说完。
"你为何觉得自己无罪?"李二陛下的语气略显严肃,但并无怒意,显然想听听秦川的解释。
秦川见状,心知李二并未动怒,便从容答道:"谢陛下容禀。臣有一问想要问问刑部尚书,这不得私营精盐的律法是为了保护什么?"
刑部尚书不假思索地回答:"保护官盐的销售,保证朝廷的税收。"
秦川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看似普通的小袋子。
这正是李幼薇平常带在身边装一些简单妆奁的袋子。
他轻轻打开袋子,展示给众人看,"我昨日也就做出了这样一小袋盐,是损了多少官盐的销售?"
众人看着秦川手里的小袋子,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开口。
在后世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切抛开数据谈影响的行为都是耍流氓。
而在这个时代,儒家思想占据主导地位,对于犯错犯法的苛责,全靠行为是否和乎道义。
秦川之所以敢于明目张胆地研究结晶机,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儒家律法的弹性范围较大。
儒家律法对于某些行为有着严格的限制和惩罚,但是对于经济领域的一些行为却有着较大的宽容和解释空间。
所以此刻他也是可以利用这种弹性范围,通过巧妙的手段和解释,规避儒家律法对于他行为的限制和惩罚。
想到这里他不禁庆幸还好穿越到了唐朝,他若穿越到秦朝时期,以法家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他仅仅制造出一把盐也可能会被严厉处罚。
如今众人也觉得如果秦川昨日只是做出了这么点盐,就要说他罪大恶极实在不妥。
在场的官员们沉默了片刻,然后刑部尚书谨慎地问道:"敢问秦大人,这一小袋盐是用来做什么的?"
秦川淡淡地回答:"这不过是我试制出的样品,用以证明我的机器能用,不做任何售卖之用。"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这秦川所言竟然真有些道理?
一些保守的官员开始窃窃私语,认为秦川的行为无疑触犯了禁令。
然而,也有一些较为开明的官员开始思考秦川提出的问题:这一小袋盐真的损害了官盐的销售吗?
崔主簿还不忘向杨大人确认:“你昨日确实只查到了这么点?”
“是。”
这一个字,又是激起一片议论之声。
长孙无忌察言观色,感觉情形有些不妙,于是决定开口询问:“秦川,你昨天的产量只是小量,那么你打算以后每天的产量都保持小量吗?”
“还有,在你开始制盐之前,难道没有制定明确的计划和目标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对官盐销售和朝廷税收产生何种影响?”
长孙无忌的问题让秦川有些猝不及防。这家伙果然目光毒辣一针见血,还很会诛心之论。
秦川不由地感叹,长孙无忌在官场多年,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不好对付。
秦川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回答道:“长孙大人,我本以为您是来和我探讨事实问题的,没想到您是来诛心的。”
“对于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有没有计划过,这些都是没法佐证的事情。您猜测我有售卖的想法,并不代表我真的有这个想法;您猜测我没有售卖的想法,也不代表我真的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我早已研发出的机器,能在非盐矿非盐厂的小院里变精盐,这项技术只要被推广,将极大造福百姓,同时也为社稷带来巨大的利益。”
“一边是这项技术可以为大唐带来的切实贡献,另一边却是您对我的狼子野心的虚妄猜测。您是能看见实际的好处呢,还是只看到这些虚妄的猜测?”
长孙无忌皱眉深思,最后指着秦川,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这是在借功自傲,目无王法。”
秦川冷笑一声,开口道:“好好好,那我不提功绩,您说我做这机器是为了自己谋利,这只是您的猜测。难道在座的人心里没有一丝猜测,认为我做这机器是为了大唐社稷?”
秦川目光灼灼地扫向众人,众人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长孙无忌气得半死,指着秦川道:“你……你。”
他实在无话可说,因为这都是诛心之论,为何大家都只往坏处想,没人往好处想。
秦川见火候差不多了,最后表表忠心收个尾。
“我一直以来都在为朝廷摸索新的制盐方法,昨天只是实验的第一天,并且取得了成功。我本打算将这个新方法献给陛下,以期为朝廷做出更大的贡献。”
秦川看了一眼李二,坚定地说:“如果我的方法真的会影响到朝廷税收,那也是因为能够增加朝廷的税收。”
李二听后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秦川。
他明白秦川话中的含义,心中也开始思考这个新制盐法可能带来的影响。
“臣制盐目的本就是实验,况且量少且无销售行为,与律法所禁止制盐的本意并无冲突之处,臣自然是毫无罪责。”秦川话语恳切掷地有声。
秦川巧舌如簧几乎要将自己的罪责全数褪去。
“我不信,你难道没有一点私心。”崔主簿自然不信,总想要将诛心之论扩大。
秦川被这些穷追猛打得东西弄得烦闷,最后下定决心对着李二一拱手:“臣自然也有私心。”
李二抬眸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秦川要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来。
果然下一刻秦川开口道:“臣的私心不过是想靠这能制出精盐的工具,换陛下一个恩典罢了。”
长孙无忌见他如此不要脸,甩了甩衣袖讽刺道:“你还是先证明自己无罪,再来求恩典吧。”
李承乾见状也开口为秦川说话。
“孔夫子常言春秋断狱,以礼,父皇与夫子又常告诫我非礼勿为,秦川虽然违反了禁令,但他的初衷是为了给大唐找出一条新的制盐之道,增加税收,又并未售卖,更无横财之途,私以为秦川无罪。”
“谁说,他无横财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