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巧妙地避开了话题，回答道：“儿臣认为，对于秦川的事情，或许当事人自己才是最清楚的。父皇，您何不直接将他召至殿前问话呢？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
李承乾的回答显得十分圆滑，既没有直接袒护秦川，又表达了对事实真相的追求。
他毕恭毕敬地向李二陛下行礼，语气平和，让人无法察觉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长孙无忌感觉到太子的话语中似乎没有对秦川深究的想法，于是决定加一把火。
他上前一步，坚定地说道：“臣认为，既然杨大人和众衙役已经亲眼看到秦川在制作精盐，这就是确凿的证据。”
“以臣所见，殿前提审就不必了，毕竟证据还在查验之中。如果大家担心京兆尹的职级不够，无法判定秦川的罪行，我们可以将其移送至大理寺，由刑部协助调查。”
随后他抬眸看了太子一眼，意有所指地开口道：“以臣愚见，若有太子殿下督办此案。不论判定秦川有罪还是无罪，都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长孙无忌的这个办法不仅将秦川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同时也将太子架在了火上烤，使他难以偏袒秦川。
姜还是老的辣，李承乾藏在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魏征从朝会开始，一直都老神在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和任何人争论过，如今见长孙无忌将自己准备的说辞讲完，他才缓缓开口：“陛下，臣认为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李二饶有兴趣地问道：“魏卿，你有什么高见？”
魏征向前一步对陛下拱手行礼后沉声道：“秦川被指控私自造盐，但他被抓获的地方并非盐矿，也非练盐厂，只是一个普通的酒肆后院而已。试问，在那样的地方又能制造出什么呢？这里面是不是存在误会？”
魏征的话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也触及到了这个案子的核心。
京兆尹他们到底在秦川的院子里看到了什么？
“我们谁不知道秦川是一个机关高手，说不定就是做了什么机关机械能私造盐呢。”
吏部那个崔家主簿连忙开口辩驳，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辩白很有可能成为秦川脱罪的借口。
而魏征等的就是这句话，见状他连忙接话不给任何人补话的可能性：“对，我们都知道秦川对机械制造有极高天赋，他既然能造出这等制盐好物，何尝不是功德一件？”
魏征就差把秦川的研究有功于社稷甩在这些弹劾秦川的人脸上了。
看到李二陛下眼中闪过迟疑之色，魏征趁势提醒道：“以杨大人的严谨作风，秦川应该还在宫门外的囚车里关着，以备陛下召见问话。若有什么误会，陛下将他带上殿来一问便知。”
杨大人也顺势附和道：“是的，微臣一早就去提了秦川，以防陛下听了此事后需要第一时间找他问话。”
李二于是下令：“那就让秦川进来吧，朕有话问他。”
高公公立刻领命，转身离去。李幼薇也紧随其后，她非常担心秦川的情况，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然而事实上秦川并没有受苦。
他在狱中的待遇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狱卒们显然被打点过，对他都非常客气。
吃的虽然不算美味，但绝对干净卫生，绝不是搜刮来的劣质食物。
这个所谓的牢狱之灾，在秦川的感受中更像是京兆府牢狱的十二小时游。
此刻，他的囚车停在宫门外，外头还贴心地罩了一层黑布，既保护了他的隐私，又避免了阳光直晒和风吹。
就在他感觉有些困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相公，你没事吧？”
秦川猛地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眼看了看那层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布，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紧接着，一双小手拉开黑帘子，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正是今天扮做小太监的李幼薇。
“嗯？你怎么来了？”秦川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又惊又喜。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多聊几句，一旁的高公公就催促道：“别聊了，陛下要见你。”
被李二召见是秦川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走下囚车，跟着高公公的步伐，步向金碧辉煌的大殿。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并未穿上囚服。
只是，原本整洁的衣裳因为一夜的囚牢生活而显得有些凌乱。
这样的装扮，虽算不上殿前失仪，但也无疑给他增添了几分落魄的形象。
李幼薇眼见他稍有整理仪容的动作，赶紧从她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梳子。
她细心地帮秦川额前的碎发梳理整齐，同时低声地为他说明朝堂上的形势：
“秦叔叔和魏叔叔已经为你辩驳过了，太子哥哥也希望大家更注重事实本身。现在的情况虽然对你不利，但也不是十分危急。父皇似乎有些动摇，对于你是否真的犯罪还没有定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秦川给了李幼薇一个放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向大殿中走去。
“臣，参见陛下。”在众人注视下，他恭敬地行礼，声音中透露出不卑不亢的坚定。
他没有急着喊冤叫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种冷静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李二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秦川：“京兆尹进入你的酒肆时，你正在做什么？”
“臣正在制盐。”秦川平静地回答。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狡辩或者喊冤，但没想到他却直接承认了罪行。
程咬金这个急性子实在忍不住了：“你这小子说话大喘气是吗？你的意思是你认罪？”
秦川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臣无罪。”
“哼，信口雌黄！”崔主簿见秦川自己都承认在制盐了，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你既然自己承认在制作精盐，就应该知道我国的律法是严禁私营私制精盐的。私营私制精盐是要被贬为奴流放的！”
崔主簿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秦川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李二，眼中没有丝毫的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