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民瞥了一眼杜流芳:“我们去看那个孩子,你也要一起吗?”
“一起就一起,我还怀疑你信口雌黄呢。”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郑家医馆,径直走向了,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孩子,李昊养伤的地方。
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人呢?怎么不见了?”杜流芳第一个冲进屋里,却发现空无一人,不由得惊呼道。
郑民旭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应该啊,昨天我还看见他在这里的。”
徐瑾晨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然后发现了一个被遗落在角落里的拐杖:“他甚至不用拄着拐杖?”
“不会已经重病身亡,郑医正还说他痊愈了吧。毕竟天下之大,我们很难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杜流芳作为一个医者,说这话难免恶毒。
但他就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他觉得医生有太多情感,根本干不好这个职业。
“都和您说过,要好好管理住处的卫生,怎么还是有苍蝇进来了,还张口喷粪,真晦气。”
三人身后传来了一声威严的男声,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华服的少年,他身侧跟着两人。
那受伤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也在他们一行人中。
那少年人的话语所指,是问孩子的母亲,可是目光却十分不善地盯着房门内的杜流芳。
杜流芳被人讽刺了,自然有些无地自容,还没有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郑旭民就上前一步向秦川行礼:“没有想到县子大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秦川向郑旭民摆了摆手:“是我没有打招呼就上门,打扰了。”
“久闻县子大名,在下徐瑾晨,和郑大人同为太医属医官。”那个和郑旭民站在一起的年轻人,对着秦川自我介绍并打了招呼。
秦川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落到了刚刚那个口出恶言之人脸上,显然是想要等那人自曝门户。
但是杜流芳显然没有想要打招呼的意思,徐瑾晨见状只能出来缓和气氛:“这位也是我们的同侪,叫杜流芳,您是带着这孩子去哪里了?”
“哦,我带他去光线好一些的地方拆线了。”秦川耸了耸肩,他们今天一行五人回城刚好要路过郑家的医馆。
算算日子这孩子也该拆线了,便过来进行一些“售后服务”。
毕竟奏折刚递交上去,秦川觉得这个孩子说不定会被当作案例被参观,所以他直接自己来看一眼。
只是没有想到,他这刚前脚带小孩去拆线,这些来参观的太医就到了。
“你们动作还挺快,奏折我昨天才递交中书省,陛下这么快就转给你们了?”秦川大概猜出了他们的来意,直接点破。
他们闲聊归闲聊,但是同时也把孩子和孩子母亲,让进了养病的房间里。
徐瑾晨孩子躺好便冲到了床边,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在李昊的脉搏上,感受着脉象的跳动。脉象平稳有力,与一般孩子无异。
“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徐瑾晨说道,“你们用的汤药和缝合术都很到位,想必这孩子以后的身体状况会比一般人还要好。”
郑民旭笑了笑,“这都是县子大人的功劳,我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
“县子大人,我们来看看李昊的情况。”郑民旭说道,“这位是太医丞徐瑾晨大人,他对清创缝合术也很感兴趣。”
“我听说清创缝合术需要用线将伤口缝合起来,倒是不知道还有拆线这一说,您刚刚说的拆线是何意?”徐瑾晨问道。
秦川回答道:“线毕竟和我们皮肉无法相融,只能等确定伤口不会崩裂了,再将线剪开拽出。这个清创缝合术的末章有。”
徐瑾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们的确今日才看到奏折,内容在下并未细看,我回去一定好好研读。”
他们两人对话的时候,杜流芳显然是不相信徐瑾晨的断脉也上来摸那孩子的脉搏。
杜流芳在旁边听着秦川他们的对话,心中十分不屑。他始终坚信清创缝合术是凭空捏造的,但是现在看到李昊恢复得这么好,不免挑刺。
“这孩子的脉象虽然平稳,但是细若游丝,绝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脉象。”杜流芳断言,“他只是暂时的假象而已。”
“哦?杜兄,你这么肯定?”秦川挑眉。
杜流芳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在太医署任职多年,诊断过的病例数不胜数,这孩子的脉象绝对不是健康的脉象。”
“那敢问杜兄,健康的脉象是何脉象?”秦川明知故问。
杜流芳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健康的脉象应该是充实有力,从容和缓,一次呼吸跳四、五次,即谓平和脉象。”
秦川笑了笑,“可曾听说脉有七种偏胜?”
杜流芳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曾。”
“杜兄常年在大人身边,太医院的脉案想必也都一清二楚,这孩子半月不曾好好进食,脉搏细弱也是正常。此乃浮脉。”秦川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而且他失血过多,芤脉。身体受伤久卧不起,濡脉。这是病脉,不是平脉。”
“还有濡脉你知道是什么吗?”秦川又问了一句。
杜流芳再次摇了摇头,“不知。”
秦川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告诉他,“这濡脉就是软脉,轻按即见,如帛在水中。”
杜流芳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自诩医术高超,但是在秦川面前竟然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实在是丢了面子。
但是杜流芳依旧不肯认输,“就算你说得对,但是这孩子的伤口缝合处有些发黑,肯定是感染了。”
秦川听到这里顿时笑了起来,“杜兄真是好眼力,的确是有些发黑。但是这是正常现象。”
“这是淤血被缝合线挤压在皮下组织中,没有及时排出来才会变成黑色。等到线拆开之后,淤血流出,就会好了。”
杜流芳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本以为找到了秦川的破绽,没想到却被对方如此轻易地解释清楚了。
徐瑾晨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也是十分震惊。他虽然是饱肚医书,但是像清创缝合术这样的医术,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如今亲眼所见更是大为震惊。
“县子大人,敢问这清创缝合术是哪位神医所创?”徐瑾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