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做什么？”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所有人见来人，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向他拱手：“孔师。”
孔颖达和长孙无忌缓步走来，对学子们也点头示意。
长孙冲在看见他爹的那一刻，气势就低了好几个档次，没办法老子天生压制儿子，这是血脉的压制。
长孙无忌看了看依然没有散去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长孙冲身上，不着痕迹地微微叹了口气。
然后朗声说道：“如果看过榜单了，就别杵在这里了。”
众人闻言做鸟兽散，而长孙冲也灰溜溜地跟着长孙无忌离开了。
“公主，天色不早了。”一直跟着公主的书童，纠结了良久，还是咬牙提醒了下自家公主。
李幼薇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是下午时分天光大亮，但是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她有些不舍地望着秦川，就她那双水灵灵的小鹿眼，谁看了都上头。
秦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行啦，你回去吧，这次不按时回宫，下次娘娘不让你出来怎么办？”
李幼薇转念一想，深以为然，便依依不舍和大家告别，回宫去了。
这一早上实在起太早了，秦川谢绝了秦怀玉的邀请，打道回府休息去了。
话说另一头，孔颖达已经在两仪殿里了。
李二一脸惊讶地看着下头，面露欣喜的老人家：“爱卿此话当真？”
“哈哈，陛下，秦川的确是有大才干。”
孔颖达被李二请来长安，位居国子监祭酒。
其实在长孙无忌找他帮忙试探秦川之前，皇帝也已经摆脱他多注意秦川了。
如今考校出来这孩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是第一时间进宫复命。
“你就考了他论语，没有考一点其他的？”李二有些好奇的追问道。
孔颖达被追问得有些尴尬，他那时候的确是有些激动了，没有顾上，只能向陛下拱了拱手道：
“时间有限，所以只问了论语，不过他已经确定入学弘文馆，之后可以再考校其他。”
李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那张纸上，上头藤抄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首从军行。
李二本是觉得秦川就是会些墨家的东西，没想到他对儒家经典的涉猎，还能被孔颖达这个老顽固夸赞。
这也就算了，这小子的诗竟然也写得这么好。
这首诗明显有流传千古的潜质，如果他的这般才华并未做假，那么长乐嫁给他似乎也不是不行。
这个思想一遛进脑海中，就立马被李二赶走了，不行不行，还要再考验考验。
长安县子不仅能为陛下献策，还在弘文馆入学考试中拔得头筹。
一时间，秦川这名声，一夜之间，在长安城里，三岁儿童都知道，长安出了一个天才。
秦川一早出府往酒肆里去，隔着马车帘子，他都能隐约听见人们对他的讨论。
所幸古代没有手机照相机之类的东西，他还不至于走到哪里都能被认出来，隐私应该暂时还能得到保障。
能躲过陌生人的搭讪，可他躲不过熟人的搭讪啊，这不秦川一到酒肆，徐强就找了个机会上前闲聊：
“我很好奇，秦兄明明有大才，却为何人人都说你是不学无术的村夫？”
秦川丝毫没有避讳，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因为他们说得没有错啊，我这点小伎俩可算不上什么大才，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全长安有这么多村夫，能写出从军行的也就只有秦兄一个。这还不叫大才？”徐强随便举了个例子，反问道。
“诗词这种东西，自娱自乐而已，怎么能算是大才呢。”
秦川一直都对于古代的人才选拔制度颇有微词，毕竟在他这个工科生的脑袋里，科技树能点起来，能够造福百姓造福人类的人才，才是大才。
徐强看秦川不似随口一说，倒是有些讶异，也有些颠覆他从小到大的认知：“诗词文章自古以来都是重中之重，为什么独独到了你这里却如此轻视？”
秦川笑了笑，果然啊，这个时代稍微读了一点书的人，还是受儒家思想影响太重了。
对于文学才能实在是过分地看重了，他看着徐强淡淡地说：“诗句写得再好，再漂亮，也变不成我现在手边的一碗花生米啊。”
秦川这话的意思，就差把百无一用是书生写在脸上了。
但是徐强却也知道，他说得好像有些道理，毕竟自己也是满肚子诗书，还碌碌无为了许久，如果不是遇见了秦川，差点没有成乞丐。
但是秦川的话，他又总觉得哪里怪怪得，总觉得自己还挺迷茫的：
“哈哈，你当着我这个书生的面，这么说，不怕我摔门就走了？”
秦川自然知道徐强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如果他真的和其他的死板书生一样，他就不会主动放弃，这次入学弘文馆备考科举的机会了。
秦川想他应该也发现了，光读书，没有社会阅历，是没法做好官的。
“诗词当然有他的价值，只不过它的价值有很大的局限性。”
秦川稍微把自己的想法，往更深处地挖了挖，“打仗的时候，诗词不能帮我们大胜仗。种地的时候，诗词也不能帮农户多生产庄家。在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眼里，没有什么比米饭更好。”
秦川见徐强没有说话，就继续道：“诗词很好，但是国家百废待兴，人们总要先活下来，再慢慢体会诗词的美好。”
徐强一路来长安，他见过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模样，自己体会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而眼前这个少年郎，用最好的诗句，提醒着大家，诗词文章皆无用。
秦川这一番离经叛道的话，在徐强心里一直回荡。
而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秦川说得十分有道理。
秦川这个酒肆算是正式运营起来了，专门卖酒，设置的品酒位置也很少。
所以一般店里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他在店里待了一会儿，见到了饭点，抬脚就往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