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多事？”李二今天心情明显不错，秦川如此得寸进尺，他也没有生气，反而反问他，“年长一些的，经验丰富些，不好？”
“不好，年轻人像白纸，更容易接受新鲜的事物。如果来了几个老顽固，我怕我都把时间花在说服他们上了，根本达不到教学的目的。”秦川毕恭毕敬地开口。
李二却点破了秦川的顾虑：“你小子，不就是怕，派去的人是与张大人交好的，为难你么。”
“嘿嘿，陛下，您多虑了，我就是单纯喜欢和年轻人沟通，自在一些，不想被长辈多教训几句罢了。”秦川只能扒拉这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李二也不为难他了，只要他愿意教学就行：“行，准奏。不过你要好好教，把他们都教会。”
秦川领命退出后，御书房又恢复了宁静。
秦川他不希望成为官场的焦点，也担心自己的计算方法 会被误解或者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然而，不入户部，只是教习户部官员，已经是如今最好的局面了。
秋高气爽，阳光正撒在大地上，这样的季节，只要出门走一走都能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长安大街上却有两个年轻的身影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两人并肩走着，似乎是刚从一个地方出来，又同行去另一个地方。
“唉。”王文进和陈闻远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脚步也是越走越慢，仿佛等下要去的地方是一个龙潭虎穴。
两人低着头，一路磨磨蹭蹭的前行。
很快两个忍的脚步在一座那座巍峨的府邸前停住。
一抬头正好可以看见门上挂着的牌匾“殷国公府”，这四个大字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气氛一时间诡异，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也都站立原地驻足不前。
他们两个也没有要去敲门，找门房禀报地意思。
就像殷国公府门口突然多了两尊人形石像一般。
殷国公府地门房老郑，看着门口两个行为怪异的人，本来是有职责上前驱赶的。
但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穿着官服，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便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询问。
而是躲在门边默默观察两人的反应。
最后还是王文进没有忍住开口：“陈兄，为何不进去？”
“那王兄，又为何不进去呢？”
随后就是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然后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说实话这两人长得都不算难看。
但是这笑容却是让人觉得万分苦涩，用后世的话说，这两人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
“本以为进了户部之后能大展拳脚，没想到整理了一个月的文书档案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来这里学习记账。”王文进苦涩开口，话语中满是怀才不遇的落寞。
“是阿，我们的第一个差事，竟然是来这里找那个乡下来的殷国公府表少爷学习记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陈闻远也忍不住附和。
王文进再次自嘲道：“哎呦，谁说不是呢，你我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能够考入户部，偏门的数术书籍，我们都已经研习过。”
“而且，你我已经在户部抄过一个月的账簿了，哪里还需要来这里，找那个乡巴佬，学习记账？”
相似的经历让两个人有了难得的默契,两人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地叹息道：“真是！咳！”
这试问阿，整个长安谁不知道殷国公府地秦川表少爷是何许人也呢。
投机取巧、思维跳跃、放 浪不羁，和翼国公府的秦小世子能尿在一个壶里，也是个只知饮酒作乐，不知进取为何物的家伙。
要说到学问，没有一个读书人不摇头的。偏远的乡下，又没有有名的夫子，也没有丰富的藏书，他能有学问也真只能在梦里学了。
要想要让他们两个从小读书的世家子弟，向一个乡下文盲学习，这如果不是向他学习如何吃喝玩乐，这和开玩笑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这两人年纪已经二十出头了，让他们去找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学习，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是不合适的。
而且从人情世故来说，他们这向十七岁的孩子请教学问，这事传了出去，还不被自己族中的子弟嘲笑一辈子。
两个人越想，头就埋得越低，双手插在袖子里，皱着眉头，一脸纠结。
“但是陛下那边下的可是死命令。”王文进开口说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说给同行的陈闻远听。
“对啊，陛下一定要我们学会这个，什么，叫什么复式记账法的……”
“是啊，那能怎么办呢，要是学无所成，回去定有我们的苦头吃。”陈闻远也将自己心中所想全盘拖出。
“说不定啊，到了那时候，陛下还会将我们赶出户部呢。”
两人不约而同预判了下自己学无所成的后果，不自觉后脖颈一凉。
王文进：“罢了罢了，学吧学吧。毕竟是陛下的命令不能违抗。”
但是让他认命，他心里又不服气，皱着眉头说道继续愤愤说道。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不学无术的乡巴佬，有什么资格教我王某人，听尚书大人说，他在上书房就是搞一些没用的教学。”
“蛊惑孩子们跟着他玩这玩那的，美其名曰，做实验。”
“如果不是还有其他教习拼命拉住了上书房学生们的功课，还不知道，那些孩子会被他带到什么阴沟里去呢。”
王文进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这朱红色的大门，脸上满是舍生取义的表情，内心里暗暗给了自己，要出淤泥而不染的任务。
陈闻远见王文进如此，也默契地甩了甩自己脑海中奇形怪状地牢骚，冷笑道：“那我陈某人也要好好看看，这乡巴佬发明的这个什么复式记账法。”
“是不是真的有用，如果用不到我们工作的实处，看我怎么回去参他一本。”
两人默契对视了一眼，却也在对方严重看到了同样的意思，给这个乡巴佬一个下马威。
只要让这乡巴佬明白，他那一点小聪明创作出来的东西，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不值一提。
让这乡巴佬知难而退，自己和李二陛下说，他才疏学浅教不了他们两个。
只要是秦川主动请辞，不是他们两个自己不愿意学，或者是学不会，那自然有什么罪责，也怪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