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声嗤笑。
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声音盖过徐清漪和徐太太的嘶吼。
「还说自己看不上校霸郑飞呢?敢情早就搞上了,还纹那么恶心的东西!」
「搞半天我们学校的女神年纪轻轻就是个荡妇!」
「什么玩意儿啊,我呸!要不是老师喊我们来给你个面子,谁稀得来啊!」
激进的同学离开前甚至一脚踹翻了蛋糕。
奶油溅在徐清漪身上,她终于忍不住这屈辱,嚎啕大哭起来。
徐清漪,你这就扛不住了?
那以后你可要怎么办呀?
就在我心中暗爽之际,一个巴掌将我打翻在地。
董家老太太的手颤颤巍巍,眼中满是对我的厌恶,心疼地将徐清漪搂进怀里。
我的心就像浸在陈年老醋里,酸涩涌上,甚至蔓延到我的眼眶。
外婆,你知道吗?
我才是你的亲外孙女……
徐清漪不是,她是假冒的,是她偷走了你外孙女的人生啊……
根据天气预报,这场红色暴雨将持续一周。
徐清漪头一回如丧家之犬,回家后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不论谁说都不肯出来。
父亲被家里的两个女人吵得头大,也没回家,只有助理来传话,说他会出差一段日子,并且警告徐太太不要去烦他。
徐太太只想着哄徐清漪,也没空搭理我。
我呢,难得耳边清闲,继续在这冰冷的别墅里干活。
在没人发觉之时,我取得了每个人的头发丝。
我将它们分开放入纸袋中,塞进破旧书包的夹层,并且与书包缝在一起。
这样无论别人怎么甩,都没办法发现它们。
深夜,我开着五块钱买来的小夜灯,数着我这些年存下的零花钱。
总共四千八百块。
几乎都是从徐清漪手指缝里漏下的,让我跑腿买这买那、又或者是奖励我替她写了作业,获得老师夸奖之时,她会甩点零钱打发我。
没想到几年下来,也累积了不少。
我已经打定主意,趁着今夜暴雨喧嚣,离开徐家。
凌晨两点,我抱着破旧的书包,蹑手蹑脚出了门。
我不敢打伞,害怕雨水敲击伞面的声音会惊醒徐太太和徐清漪。
直到早就预约好的出租车将我送到上千块一晚的高级酒店住下,我才稍稍安心。
不是我虚荣,手里没什么钱却要住高级酒店。
我的亲生母亲董亦诗,是这家酒店的千金,外公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会经常来酒店看看。
头一回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我却失眠了。
脑海里都是年幼时看过的、被撕碎扔在垃圾桶里的照片。
当时只觉得是个陌生貌美的女人,谁知,都是我妈妈的照片。
现在主卧里挂着的结婚照,是登堂入室的小三;
客厅里高达两米的全家福,是我的父亲、小三和她的女儿。
真是恶心透了。
妈妈……你等等我,女儿一定会找到外公外婆,为你报仇。
可是,外婆会接受这个如同噩梦般的现实吗?
我翻来覆去,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堪堪睡着。
梦里都是妈妈模糊的笑脸,她对着年幼的我展开双臂,
「月月真乖,妈妈给你买了新裙子,快穿上试试。」
我笑着跑过去,却在转身之际,看见了妈妈身后站着的、笑的一脸温柔的徐太太。她手里拿着一把刀,狠狠扎向妈妈的心脏。
「啊!」
我尖叫着醒来,出了一头的冷汗。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泡在醋里,又酸又软。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让清晨的微风吹进来。
酒店对面就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此时已到了上班时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但工作人员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
「董事长每年的今天都不在酒店,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帮您和董助预约。」
我有些急,毕竟如果今天不见到外公外婆,我身上的钱不足以支付接下来的房费。
「请问您可以把董助电话给我么?」
前台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但我趁她应付其他客人之时,拍下了董事长助理的名片。
对方听到我是来认亲的,声音尽显鄙夷,
「谁不知道我们董事长的外孙女是徐小姐?你就算要诈骗,也先去外边打听清楚再来,现在的骗子这么不专业了?」
我像只无头苍蝇转悠在酒店大厅,但焦躁的情绪很快变成了恐惧。
因为我听见了那对母女熟悉的、气势汹汹的交谈声闯入大厅。
「妈,你确定徐月那死丫头会在这?她住得起吗!」
我靠在柱子后,见镜子中的徐太太眼中精光一闪,环顾大厅,
「就算她不在这,我们也得守在这!要是让死丫头找董家那俩老不死的,搞个什么检测,我们母女就全完蛋了!懂了吗?」
她们果然是来抓我的!
母女俩直接在大厅里坐下,扫视着酒店门口进出的每一个人。
徐清漪还大喊着我的名字。
我缩在柱子后,不敢乱动,耳边全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