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母女俩发现时，酒店经理带着几个保安走了过来。
「两位女士，请保持安静，否则我们有权请你们出去。」
徐太太不怒反笑，挽着徐清漪的手站起身，轻蔑地看着经理。
「哟，你们都是睁眼瞎？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董家的大小姐，徐家的夫人！」
我蹲在柱子后面只想笑。
徐太太的假脸这些年愈发丑陋虚假，只要有眼力的，都能看出明显的整容痕迹。
经理的脸色变得难看，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抱歉，我们只认董事长。」
徐太太的脸色更难看。
离开时，还特意在门口停下，说了些不三不四难听的话。
我知道，她们这是故意激我，想让我冲动之下跑出去，然后被她们抓住。
好在，我这些年早已学会忍耐。
看着她们嚣张离去的背影，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我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迅速退房，离开了酒店。
在街上游荡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我才敢回到酒店附近，想看看外公的座驾是否已经回来。
我躲在街角的阴影里，观察着酒店门口的情况。
徐太太和徐清漪已经不在了，看来她们已经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向酒店。
然而，就在我即将进入酒店大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徐月！」
我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只见徐清漪正站在不远处，冷笑着看着我，
「你还敢回来？」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妈妈已经告诉我了，你是来认亲的。」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董家不会认你，他们只会认我！董家的外孙女，永远只有我徐清漪一人！」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
「是不是做梦，不是你说了算的。」
酒店是回不去了。
我像漂泊在人间的游魂，不知道要去哪里。
所以我去墓园找妈妈了。
妈妈的墓碑上连照片都没有，原来徐太太现在的脸，就是我妈妈的脸。
我从小就很怕黑、很怕鬼，可是妈妈住在那里，我就不怕了。
红色暴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它将我唯一的伞敲的支离破碎。
我不知道自己在妈妈的墓碑前坐了多久。
只知道下了一夜的大雨渐渐停歇，天边也泛起鱼肚白，天亮了。
可是我额头很烫，眼皮子很重。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推我，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
董家老夫妇一身黑色素衣，满头银丝，他们的手中各拿着一束白菊花。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今天是妈妈的忌日。
可是，董家老夫妇怎么会知道妈妈已经死了？
他们已经知道徐太太不是他们的女儿吗？
我脑海中一片混乱。
但事实就是，妈妈离开我已经十九年了。
那对母女逍遥法外已经十九年了！
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看着面前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哑着嗓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喊了他们，
「外公，外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是你们的外孙女啊……我真的是……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我想再多说些什么，让他们相信我。
可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了。
还没等他们说话，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从前，我是徐家的女佣，没有资格陪他们外出。
这是我第一次来董家的别墅，与徐家一般金碧辉煌。
他们家没有佣人，只有董家老夫妇的助理在料理琐事。
董老夫人将我拉到饭桌上，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态度和蔼，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营养不良，瘦的皮包骨头的，这场雨差点要了你的小命！」
「赶紧喝点粥暖暖胃。」
董老太爷坐在餐桌第一位，听着我们这边的动静，但什么也没表示。
我喝得有些着急，粥卡在喉咙里又呛了出来，桌面上有些狼狈。
助理大哥急忙过来收拾。
我站起身立刻接过他手中的抹布，下意识想去收拾，却被董老夫人拦下。
「没关系，让小王做吧。」
王助理殷勤地点点头。
我的亲子鉴定还在进行，董老夫人告诉我，她和董老太爷是在徐清漪的生日宴会上发现徐太太不对劲的，尽管她这些年装的很像。
但在徐清漪摔倒时，露出那些脏污纹身的时候，徐太太第一反应是为她遮掩。
甚至后边董老太太质问她时，徐太太还回嘴，
「清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你们这俩老不死的管！」
董家有家规，凡流淌着董家血液的子女，不可忤逆长辈、自残自毁。
徐太太当即触犯两条，并且她的脸部狰狞得十分不正常。
他们派出私家侦探进行调查，才知道当年温柔知礼的董亦诗早已去世。
也是那么巧，在妈妈的墓前发现了我。
「那个女人照着妈妈的样子整容了，这些年一直在不停做微调手术，现在年纪大了，脸上留下了整容后遗症。」
我抱着碗，碗里白粥热气蒸腾。
透过升腾而上的白雾，我悄悄观察这两位老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董老夫人和董老先生的脸。
从前，我总是跪着，又或是瑟缩在角落里，我从未与他们这么近见过面。
漫长的沉默过后，董老先生开口，掷地有声，
「等鉴定结果出来，如果你真是我的外孙女……」
「你受过的委屈，我们董家一定替你狠狠讨回来！」
董老夫人拍拍我的肩膀，是以安慰，眼中虽然还有一丝怀疑，但挡不住关切。
王助理立刻附和道，
「老先生和老夫人放心，我督促鉴定机构了，两天后就能出结果！」
妈妈，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我找到外公外婆了，我找到在这世界上除了父亲以外的，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第一次被这么温柔对待，我忍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