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氏财团里,时颂默不作声的继续工作。
仿若周围的议论声全是空气。
直到下班的那一刻,她平静的合上电脑。
许菁一直留意她的状态,见她要走,马上也起身,“我们一起吧。”
赵锦程也合上电脑,站起身。
“不如我们陪你吧,你现在的脸色不太好。”
知道许菁和赵锦程是担心她,时颂摇摇头,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我还有别的事处理,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说罢,她拎着包,面不改色的离开办公区。
而在她走后,大家议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时颂听不见了,她也不想听,脚步越走越快。
等到楼下的时候,一辆车缓缓的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是顾澜之惨白虚弱的面容上,全然都是对她的关心,“丫头。”
“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好好在医院里躺着!”时颂忙担心的问。
医生叮嘱过,顾澜之不能见风,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正是冷的时候,万一邪风入体,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林慎落下车窗,无奈的开口道,“时小姐,先生一看到新闻上发生的事之后,便不顾一切的来到你公司楼下等你了,我说要上去找你,他也不肯,说等到你出来,先生他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时颂咬着下唇,心中越来越深的苦楚,最深处的脆弱,在顾澜之面前,在他关切的目光下都得到了安抚。
这是顾澜之给她的体面和温柔。
他照顾着她卑微的自尊心。
时颂怔怔的望着他温柔的面容,顾澜之对她含着笑容,“回家吧,丫头,我带你回家。”
回家……
她也是有家的,顾澜之给她的家。
先前的隐忍和委屈,似乎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归宿。
“好。”时颂低头抹去眼泪,钻进车里。
深城的秋天阴沉沉的,外边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她身上有些潮湿,顾澜之在她肩上落了一张毯子。
随后咳嗽了两声,顾澜之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非常轻柔。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这里没有别人,你也不必强撑着。”
时颂摇了摇头,裹着毯子垂下眼帘,“哥,你不问我什么吗。”
顾澜之默了默,嗓音温润的像是春雨,“没什么事情是比你还重要的,无论你什么身份,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对我而言,你都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是我顾澜之的妹妹,这就足够了。”
他的话很简单,也没有煽情。
但是时颂的鼻尖却开始酸涩起来。
一瞬间,压抑的情绪忽然找到了发泄口似的,倾泄而出。
时颂伸手捂住自己的唇,不发出哭声。
顾澜之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她才扑在他的怀里,放声的哭起来。
“哥,我是难过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还会这么难过和痛。”
顾澜之没有说话,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声音很温柔的告诉她,“丫头,在我面前,你可以懦弱一些。”
他总是极大程度的包容她。
无论她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
时颂哭了很久,半响,才红着眼睛,用他的手帕,把泪水擦干。
“我哭得很丑是吗。”时颂眼眶红红的问。
顾澜之弯唇,手指刮过她的脸颊,在看到她脸上的红痕时,眸色沉了沉,但很快恢复自然。
“不丑,你最好看了。”
时颂破涕而笑,擦干眼泪后,又是那副漂漂亮亮的样子。
“哥,抱歉,之前我隐瞒了你,其实我是……”时颂抿着唇道,“我是薄寒骁的妻子,但是我们婚前协议过,不选择公开,没想到这次会被刘红媚闹出来,还落得这样的局面。”
顾澜之听着,轻‘嗯’了一声。
手指帮她打理着发丝,问道,“你想离婚吗。”
“是不得不离婚了,但我从结婚的时候,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所以也不觉得失去了什么。”时颂失笑,她道,“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只等领证之后,和薄家一拍两散了。”
“这也是你当初说,会来我这里的缘故吧。”顾澜之心疼他的小姑娘。
时颂点头又摇头,“不全是。”
顾澜之见她神色疲惫,没有再问,让她休息一会儿。
时颂闭上了眼睛,顾澜之把背椅放下。
她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许是太累,太疲倦,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时颂就已经躺在了顾澜之别墅的床上。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看外边天色已黑,穿上拖鞋出去。
还未走到客厅,隐约看到顾澜之吩咐林慎什么,林慎微微颔首,便快速的离开了。
顾澜之又压抑的轻咳着,抵在唇角,身体轻颤着。
时颂忙走过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哥,你回去躺着吧,躺着舒服一点。”
再碰到他的手腕时,惊了一下,“怎么这么烫!”
她摸了摸顾澜之的额心,果真烫的厉害!
“我们这就去医院,哥,你发烧了,很有可能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时颂忙搀扶着顾澜之。
顾澜之看起来很倦怠,半边身体的力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时颂没有站稳,导致她和顾澜之两个人,都齐齐的倒在了沙发上。
似乎碰到他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皱紧眉心。
还在柔声安抚她,“不用担心,家庭医生一会就来了。”
“可……”时颂焦急的团团转,他的状态很不好,呼吸也很沉重。
内心的自责和歉疚要吞没她了。
就在时颂准备叫救护车的时候,客厅里走来一个银色头发的青年,他提着医疗箱,戴着口罩。
随后,抽出了时颂准备叫救护车的手机,便道,“家庭医生来了。”
时颂怔怔的抬头看去,那人摘下口罩,含笑的星目弯成月牙状。
“时小姐,好久不见。”
“顾……顾医生?”时颂诧异的站起身。
顾怀瑾点头,“先把先生送到卧室去吧,我检查一下伤口恢复的情况。”
时颂也回过神,压下心头的疑惑,仔细的搀扶顾澜之回到他的房间。
一番检查之后,时颂焦急的问顾怀瑾。
“怎么样?我哥他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事,都说了让他在医院躺着修养,偏偏不听,导致伤口有些崩裂,我重新缝合一下伤口,再挂上消炎退烧的点滴,继续养着就好了。”
时颂闻言,自责的说,“是为了接我,他才会崩裂伤口的。”
顾怀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处理好顾澜之的伤,打上点滴,便带着时颂离开了卧室。
“这是注意事项,以后你照顾先生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不过不小心也没关系,反正我随时也能过来。”
时颂接过顾怀瑾的纸条,点了点头。
随后莫名的问道,“你是我哥的家庭医生?”
顾怀瑾坦然的点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只是很诧异。”时颂道。
当初她联系顾怀瑾给薄寒骁治疗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求爷爷告奶奶,让她下跪都愿意的程度。
没想到,他和哥哥的关系这么好。
所以有些意外。
顾怀瑾笑了笑,整理医疗包,“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个医生,医生也要吃饭的,这里给我开的工资高,我自然就来了。”
时颂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没再多问什么。
只是……
“之前你说薄寒骁的问题……”时颂犹犹豫豫的提及。
顾怀瑾挑眉,“都要离婚了,你还关心他?”
时颂脸色不太自然,“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婚了。”
“刚才薄氏发了离婚的通告,你没看到吗?”
时颂怔了怔,想起秦臻说得话,她说会宣布离婚的通告,没想到这通告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