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错愕的怔在原地。
万万没想到，薄寒骁会把话说到这种地步。
看到向雪琴因为愤怒面色扭曲又可怖，秦臻马上出来打着圆场，“珊珊是我未来的儿媳妇，我们肯定会对珊珊负责的，雪琴，你别担心。”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我怎么能不担心！”向雪琴失声尖叫。
“秦臻，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要等珊珊的病情稳定，再给薄寒骁谈婚论嫁，可是现在珊珊被这件事刺激的险些触发旧疾，这是抢救的及时，要是不及时呢？你们薄家又打算欠我们向家一条命吗！”
“不是这样，雪琴，你别激动……”秦臻忙安抚。
向雪琴一把推开秦臻，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失望。
“珊珊对寒骁的执念有多深，你该清楚，要不是当年的那件事，珊珊早就嫁给寒骁了，可现在，珊珊却被迫和明恒订了婚，雪琴，这是你们欠我的，欠向家的。”
她冷笑着讥讽，在他凉薄的视线下，并未示弱，“我向家是比不上薄家，也无权过问你薄爷的婚事，但别忘了，你答应过向家什么，答应过珊珊什么，哪怕她是你的弟妹，你也要照顾她一辈子！”
话音落下，走廊寂静无声。
秦臻满怀着愧疚和自责，哪怕平日里多么盛气凌人，可在向雪琴字字逼迫下，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这是她欠向家的，也是寒骁欠的，更是薄家欠的。
他们欠向家太多东西了。
唯一能弥补的，就是向珊珊啊。
向雪琴喘着粗气，直到向珊珊被医生从急救室推了出来，大家才不再说话。
向雪琴和秦臻陪着向珊珊进了特护病房。
而向靖南走到薄寒骁身边，吐出一口气道，“我们谈谈吧，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要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出来。”
薄寒骁唇角微动，“嗯。”
两人来到一个封闭的病房，明炎守在病房外边。
向靖南的指尖夹着一根烟蒂，他很少抽烟，此刻烟雾缭绕着，他愁容满面。
“我妈说话是霸道直接了一点，但是她说得没错，这是你欠珊珊的，和珊珊解除订婚后，你的确有婚姻自由，互不干涉，可你知道珊珊对你的心思，这么些年，那些情份也从来没淡化过……”
向靖南吐出一口烟雾，“在美国治疗的时候，她做噩梦念的是你名字，醒来第一个找的就是你，找不到你时的那种失落，我看着都心疼，换心脏的手术存在一定的风险，她怕自己死了见不到你，手术前给你的打电话，可是你没接，还留下一封遗书……好在手术最后成功了，她没等恢复期过，就回国找你。”
说到这里，向靖南摇了摇头，眼中尽是疼惜。
“她是一个爱上别人后，就会把自己舍弃的女孩子，珊珊很纯粹，也很脆弱，寒骁，她能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是你造成的。”
对，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了。
如果当时他能及时出现，如果当时他没有和明恒闹事，珊珊也不会卷入他们之间，造成如今的局面。
终究，是他一步错，步步错。
薄寒骁略垂着眼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闭了闭眼，掩盖下了眸中的波澜。
“抱歉。”他嗓音沙哑的道。
向靖南苦笑，“道歉是没用的，抚不平任何人的创伤。珊珊和你解除婚约后，转而和明恒订了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现在，她对明恒极其排斥，这桩婚姻……又不得不进行。
我们需要给珊珊时间，需要她自己去调剂，去遗忘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时间可以抚平一切，我希望，在一切抚平之前，珊珊能够安然无恙。”
“你想要我怎么做。”薄寒骁抬起幽深的眼眸，“你明知道她会和明恒结婚，就该和我保持距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也不想珊珊出现任何意外吧？”
向靖南看着薄寒骁，吐出烟雾，“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珊珊抑郁症的事情吧，这件事我没告诉我妈，怕她担心，但是你必须清楚，在珊珊治疗好之前，在她能够接受与明恒的婚姻，嫁入你家之前，你要好好保护她，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惟一能赎罪的方式。”
薄寒骁敛着深眸，没有说话。
向靖南的每一句话，都将他一步步推向不可见底的深渊。
“好。”他从喉咙深处，吐出一个字。
向靖南点了点头，掐断烟蒂后，对他弯腰鞠了个躬。
薄寒骁喉结滚动了下，心情更为沉重。
压得喘不过气。
“我看薄氏的官网上说，你要和时颂离婚了，嗯，这或许是个好主意，至少珊珊看到这些，心情会平复下来。”向靖南道。
薄寒骁没有回他，向靖南也不好再过问他的想法。
两人从病房出去，径直去了珊珊的套房。
房间里，向珊珊单薄的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中尽是颓废和荒芜。
只有再看到薄寒骁的出现时，才有了那么一丝光彩。
“妈、秦姨，我们先出去吧。”向靖南递给她们二人眼色。
秦臻临走前，看向薄寒骁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刺激珊珊的话。
病房里寂静无声。
半响，向珊珊扬起一抹笑容，如同幼年时，对他笑得那样甜美。
“寒骁，我想同你说说话。”
薄寒骁驱动轮椅，停在距离病床不远不近的位置。
向珊珊伸出手，想要碰他，但是碰不到，于是探出身体出去，还是碰不到。
就在她快要跌下床的时候，薄寒骁忽而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扶稳。
“我知道，你会护着我的。”向珊珊呢喃着，随后，猝不及防的弯腰，亲在了薄寒骁的脸上。
薄寒骁的身体一僵，迅速的放开了向珊珊。
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珊珊，你逾矩了。”
她像个偷香的孩子，高兴的弯着眼睛，不在意他是否生气。
“在我面前，你就是规矩啊，又怎么能说逾矩了？”向珊珊失笑，笑容苍白又温婉。
“我小时候也偷亲过你啊，当时你那么小，就板着脸说我轻浮，现在却说我逾矩，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点从来没变过。”
薄寒骁抿着唇角，半响，才回，“你该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用想了。”
向珊珊心间泛酸的扯着唇角，“其他的事……指的是你已婚的事吗？”
薄寒骁抬眸看她，向珊珊的目光灼灼，“秦姨说，你会和时颂离婚，她说你一点都不爱她，对不对？你娶她不过是因为薄爷爷的要求，无关任何情爱。”
薄寒骁默了默，“没错。”
这是他以前从未犹豫过的决定，可到今天，他忽然有些动摇。
连他也不知道，这种动摇从何而来。
或许是时颂最近表现的不错，让他产生了就算多一个薄太太，也无关紧要的想法。
又或许是她甜甜的叫他‘三哥’，在他面前毫不遮掩的表现自己情绪的时候，还不算讨厌。
总之，提到‘离婚’二字，就会心生躁郁。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不爱她的，否则按照你的性格，倘若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公开她的信息呢。”
向珊珊像是在安慰自己，没有看到薄寒骁眼中的波澜。
他没有回答，手指摩挲着手机，上面没有时颂的回复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难过。
她现在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