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画板还给我吗?”
男人很礼貌的询问她。
眼神也很纯粹和无辜。
时颂把画拿了出来,画板丢给他。
“画板还给你可以,画不行,你知不知道没有别人允许,就私自画别人是一种很没礼貌的行为?”
彼时,她对于出现在这的每一个人都竖起防备,所以说出来的话都带刺。
男人却没有生气的意思,还很温柔把画板放好。
站在风中,纯净的眼睛看着她道歉。
“对不起,那我可以经过你的允许,再画一张吗?我想留作纪念。”
“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男人沉吟片刻,反问,“难道一定要认识才可以留作纪念吗,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你坐在秋千里,像是融入了画里,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风景,我想留下来这样的景色。”
“那要是我拒绝呢。”她像个蛮不讲理的炸毛小女人。
“对你来说这里是风景,可对我来说是囚笼,我是被抓过来的,没有哪个犯人会喜欢监狱。”
男人若有所思了会儿,随机扬起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你不喜欢这里的话,那我带你从这里逃走怎么样?”
这次轮到她愣住了。
时颂心里压不住的激动,又极力克制冷静下来。
“你带我逃?开什么玩笑,你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怎么可能放我走。”
“我只是在这工作的,准确的说和他们不是一伙儿。”
时颂将信将疑,“那我也不信,我们之间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救我?”
男人想了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起来,很俊美贵气。
“因为你和我妻子长得很像。”
“你结婚了?”时颂打量他,看起来不像。
男人没有多说,拎起了画板,只说,“晚上八点钟,我会想办法支开那些人带你离开,信或者不信,都没关系。”
说完这些话,他转身就走了。
时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回到秋千的地方荡了一会儿,招手示意那两个女佣过来。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女佣有些迷茫的相视一眼,“我们没看到什么男人。”
时颂,“就是画画的那个,个子很高,刚才来过。”
“抱歉小姐,我们不清楚。”
女佣眼中的茫然不像是假的,就算是假的,时颂也没办法分辨。
一直到晚上,她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想三哥啊,想得心肝肺疼。
而且白天那个男人说的话,也让她不安着。
他真的会带她离开这吗?
或者说,只是一句话大言不惭的玩笑话?
一直就这样到了八点钟,时颂忽然在窗户下面听到了鸟叫声。
她打开窗户,果真在窗户下面看到白天的青年。
还是那身简单的休息装,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窗下。
“你真的来了?”
时颂诧异,四处看,佣人不知道哪去了。
青年咧嘴一笑,“这边的人都被我支走了,既然你不喜欢这,那我带你离开这里。”
时颂盯着他,“这该不会是你的圈套吧。”
青年莫名的看着她,“什么圈套?”
时颂皱了皱眉,看他无辜茫然的样子,也想不出自己会有什么值得这青年算计的地方。
算了,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时颂问,“我怎么下去?”
从门走肯定是不行的,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而且那两个女佣说不定还守在门口。
“跳下来吧,我接着你。”青年张开双臂。
时颂:“……”
“信我,我不会摔到你的。”似乎在证明什么,青年解开几枚领口,露出胸膛,“我平常有健身。”
时颂,“我怕死,伤了残了也不行,我自己想办法下去。”
她不敢真的这么跳下去。
再加上身上还是繁琐的宫廷装,做什么动作都很费劲。
时颂脚步很轻的翻箱倒柜,去找绳子,但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把床单扒了下来,系到窗户上,自己顺着床单往下爬。
还没到底,手上忽然打滑了,她整个人后仰着往下掉。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来,她跌入一个很紧实有力的怀抱。
青年稳稳的抱住了她。
时颂后怕的怕了拍胸口,差点以为自己要摔残废了,听到青年在耳边缠.绵悱恻的开口,“我早就说跳到我怀里,我不会摔到你的,怎么就不信呢。”
时颂从他怀中跳了下来,理了理衣服说道,“除了我男人,我谁都不信。”
刚才若是薄寒骁在底下接着她,她闭着眼睛,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青年忽然倾身逼近她,和她的脸颊近的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那怎么样才能做你的男人?”
“他必然是最厉害的,最帅气的男人,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都无条件无理由护着我,心甘情愿让我为他付出,他也无怨无悔站在我这边,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强大又温柔。”
时颂没有犹豫的说。
脑海里想得都是三哥。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有没有同样的想她呢?
时颂微微叹了口气,青年挑了挑眉,宠溺道,“这么说,我倒是很符合你的条件,听起来天生一对的意思。”
时颂白眼,“我已经有男人了,此生非他不嫁。”
青年似笑非笑,“你还年轻,话不需要说得太满,世界上的好男人这么多,兴许你能遇到更契合的灵魂和身体。”
“大可不必。”时颂结束的这个话题,环顾四周,“我们怎么走?”
“有马。”他细长的手指指向不远处。
深夜的草坪那处,一匹白色雄壮的成年马,正在百无聊赖的吃草,时不时抬头往他们的方向看。
时颂惊讶,“你从哪弄来的马?”
“偷的。”青年说的毫无顾及,牵着她的手往马儿的方向走。
期间,他们没遇到任何人,好似整个别墅的人都消失了。
时颂有些纳闷,“你是怎么把人支开的?”
青年已经牵起了马,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清澈如星辰,又耀眼。
“我是该慢慢的回答你的问题,还是先离开这里?”
时颂道,“先走吧。”
青年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她很快从后门离开了诺大的庄园。
时颂转身看去,别墅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了。
只有零星亮起的光点,彰显着那座囚笼的存在。
晚上还是很冷的,时颂缩了缩肩膀,问向青年。
“我们要多久才能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这里很偏僻,方圆二十公里都没有村落,距离这最近的城市就是巴黎,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巴黎的郊区了。”
时颂对这里很陌生,也不认识什么路。
她问,“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我没有带手机。”青年摊开手,坦诚的讲,“出来的过于匆忙。”
时颂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忘记带。”
更糟糕的是,青年遗憾的说,“不止如此,钱也没带。”
时颂:“……”
青年不以为意的笑笑,“到了巴黎,就有我认识的人了。”
见她泄气的模样,青年问,“你很着急吗?”
“我想联系我的家人,起码告诉他们我在哪,我很平安。”时颂,“不过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们赶路吧。”
路上没有路灯,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偶尔一点动静都会把她吓到。
时颂不是胆子小,她只是精神高度紧绷,太没有安全感了。
见她紧紧的跟在自己身边,青年伸出手到她面前。
时颂警惕的说,“做什么?”
“我们牵着手,或许你就没那么怕了。”他友善的说。
时颂别开眼睛,“不用了,我不怕……”
刚说完,忽然马嘶鸣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吓得时颂贴在青年的后背,引得青年笑得不行。
“还说不怕?你额头都出汗了。”
他的手贴在女孩的额心上,俯身用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与她直视,“你还真是个胆小的小姑娘。”
时颂挥开他的手,“这种情况,怕也是正常的。”
“累吗?”青年笑眯眯的看她,“我抱你上马。”
“不用。”时颂拒绝了,抬步,装作无畏的往前走。
不要怕,不要怕。
世界上还有比人更可怕的生物吗?
而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不需要怕。
这么疯狂的暗示自己,时颂的脚底生风。
青年在身后看她明明怕得要死,却还硬着脖子昂首阔步的模样,唇角晕开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很久。
时颂看不到时间,她的脚底本身就有伤。
没多久,她渐渐吃力了,也跟不上男人的脚步。
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看他在自己眼前笑得惹眼又真挚。
“抱你上马?”
时颂心里憋着闷气,“还要多久才能到?”
“起码还要五个小时的路程。”
五个小时。
时颂走得想吐了,没走到地方,她的脚就会报废。
忽然有些后悔逃了,起码在那个别墅吃好喝好,总比在外边挨饿受冻强。
她抿了抿唇角,“我不怎么会骑马。”
青年摸了摸马的脑袋,马儿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甜甜的笑说,“放心,它很乖的,而且有我在,你不会掉下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他揽着时颂纤细的腰肢,把她放在了马上。
过程中,她觉得这个青年有意捏了捏她的腰。
“你别想占我便宜。”时颂警告的说。
青年打量了她一下,眨巴蔚蓝的大眼睛。
“你有什么便宜可占的,我可是有妻子的人,你不能污蔑我哦。”
时颂忍了气,看青年也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两个人这么贴着,时颂浑身都不自在,“我要下去!”
“你确定这时候要下去吗?你的小身板吃不消这么久的路程的。”他的鼻息在她耳边滚烫。
时颂想转身一巴掌甩他脸上,可他的确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有一匹马,两个人同骑的确或多或少的有肢体接触。
而且她也没权利让他下去,独占这匹马。
可要是她自己走过去,也是万万不能的。
走了这么久,时颂的脑袋已经很昏沉了。
她默不吭声的趴在马背上,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越发的浓重。
青年知道她憋屈难受,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把外衣脱了下来罩在她身上。
睡梦中的时颂觉得被暖流包裹,舒服的喟叹一声。
青年细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菲薄的唇瓣微微勾起,但没弄醒她,继续慢悠悠的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