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公寓的。
外边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她披着头发,手接着雨水,没感受到冷意般,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薄寒骁答应了。
他说可以满足她的条件,但是要在爷爷的葬礼之后。
“少夫人,这是雨伞和车钥匙。”
明远一直守在楼下,见她出来,便走上前递过去东西。
“车是薄爷安排的,他说不能委屈薄太太的身份。”
“谢谢你明特助,但伞我收下了,车我不能要。”
时颂接过伞,对他笑笑。
这还是明远第一次见少夫人笑,笑容明媚又干净。
每次少夫人从薄爷那里出来,都绷着脸色。
不是吵架都是打架,这次倒是奇怪。
明远稀奇,“少夫人为什么不要?”
时颂摇摇头,“我能自力更生,没必要接受别人的施舍。”
说着,她又对明远打趣。
“只是下次明特助不要擅自做主,再卖我的车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买车要交税,很多钱的。”
明远也不禁乐出声,觉得少夫人真有意思。
“那您接受薄爷的好意,就不用花钱了,两全其美不是吗。”
时颂依旧摇摇头,对他道了谢之后,撑着伞离开了。
明远略微思索片刻,便带着车钥匙,回到公寓。
薄寒骁在书房处理公务,见到明远进来,头也没抬。
“你不是走了吗。”他道。
“我是来给少夫人送车的,不过少夫人没收。”
明远试探性的看向男人,只见薄爷继续翻看文件,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明远识趣的离开,不曾想,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后天就是爷爷的葬礼,安排向家的人接走向珊珊。”
“是。”明远颔首。
“要是向小姐不想走怎么办,毕竟到时候向家也会来祭拜老太爷的,向小姐不见得会走。”
薄寒骁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开口。
“告诉她薄明恒会回来,她自然就走了。”
“是……”明远领命离开。
——
时颂回到庄园时,雨势不减。
收好伞进了客厅,就见秦臻正拉着向珊珊讲话。
“珊珊,你真厉害,居然就这么签下来温白延了,虽然我不懂娱乐圈,但是也听人说过温白延从来没参加过综艺,很难签下来,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手到擒来啊。”
“看来,当时我让寒骁任命你做总监,倒是歪打正着了,你可真是我们薄家的福星啊。”
向珊珊被调侃的脸色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秦姨,我只想安分做事,让寒骁没有后顾之忧,其他的我没想这么多。”
秦臻拍拍她的手,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觉得向珊珊的确是难得的儿媳妇的人选。
向珊珊坐在客厅,在等薄寒骁。
却没想到先看到了时颂。
而时颂不知道听了多少,向珊珊的脸上挂了些心虚。
秦臻也看到了时颂,眨眼间,脸上的慈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去干什么了,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别踩脏了客厅!”
时颂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只是有些潮湿,但并不脏。
“夫人,向小姐。”她略微颔首。
向珊珊眸光忽闪,随后扬起明媚的笑容,走到时颂身边。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去找寒骁吗,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经历温白延的事后,时颂已经重塑了向珊珊的形象。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向珊珊和别的名媛千金不同,她不会欺软怕硬,也没有富家女的骄纵。
可是这样完美的女人,也会用手段。
时颂不动声色的退后,疏远的道。
“薄爷还有工作要处理,我先回来了。”
她对秦臻微微颔首。
“夫人,我回房间了。”
说罢,就要走去储物间。
秦臻却忽然叫住了她。
“既然回来了,我这有事要你做。”
时颂顿住脚步,不由得看向秦臻。
就见秦臻示意张妈拿出成叠的银箔纸,放在时颂手上。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你不错,现在要赶在葬礼前叠一万个银元宝,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一万个!
时颂很乐意能为薄爷爷尽孝。
可是距离葬礼只有两夜一天的时间。
一万个不知道要叠到什么时候!
哪怕很明白,秦臻是在故意为难她,但是时颂也答应了下来。
“好,我会尽快完成的。”
时颂抱着银箔纸,进了储物间,把桌子收拾干净,就开始叠起来。
向珊珊于心不忍,“秦姨,一万个也太多了,时颂白天还要上班,只能用晚上的时间叠,要不然让张妈她们帮帮时颂吧?”
“傻孩子,这是身为佣人该做的,你同情她做什么。”
秦姨拉着向珊珊看,越来越满意。
“她不像你这么能干,能搞定温白延那样的影帝,也就能干点这样粗的活,要不然薄家留她也没用。”
客厅的一字一句,时颂都听得见。
但她低着头叠银元宝,默不作声。
不知道叠了多久,时颂饥肠辘辘的熬到后半夜,去厨房找吃的。
刚下了一碗面应付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向珊珊的声音——
“时颂,你是不是还在因为白天的事生气啊?”
此刻,声音的主人一脸歉疚的看着时颂。
揪着蕾丝裙摆,卷而长的头发划过她嫩白的脸蛋,显得楚楚可怜。
时颂熄灭了火,靠在灶台上。
“向小姐,没什么好道歉的,你是总监,合同最终由你来签字,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时颂,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气。”
向珊珊走到她身边,歉意的道,“之前,你还会对我笑,把我当朋友的,可现在的你很冷漠……”
向珊珊的表情很受伤。
“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否则秦姨让你叠银元宝的时候,我就不会为你求情了。”
闻言,时颂吐了一口气。
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煮面。
向珊珊便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的给她递青菜,递筷子。
最后,时颂终于忍不住开口。
“向小姐,我们圈子不同,家世不同,连性格都天差地别,我们并不适合做朋友。”
这些话,她藏在心里很久。
无论向珊珊做什么,她们注定都不会是同一种人。
“今后,在公司我会把你当成总监,在庄园,我会把你当成向小姐,这样合适的距离,我想才是最好不过的。”
她没有接向珊珊递来的筷子,伸手拿了一双新的。
端着泡面的碗离开之际,对她礼貌性的点头,随后回到储物间里。
向珊珊失落的低下头,又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她都已经屈尊降贵的道歉,时颂还不接受她的好意呢?
毕竟她可是向珊珊啊,多少名门贵女想要结交她,她都不见得给这个面子。
时颂凭什么能拒绝她?
难道她不该感恩戴德的接受吗?
向珊珊咬着唇,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跑回自己的房间。
当下,打电话给母亲,哭诉。
向母听说之后,当下说她没出息。
“珊珊,我怎么教导你的,不要结交那些贫民,她们怎么配得上你的身份?”
“时颂她很聪明,在很多地方都能帮到我。”向珊珊抿着嘴角。
向母心疼得不行。
“宝贝女儿,你别傻了,聪明的贫民女更不能结交,你这么单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向母嗔怪,随后又道,“后天就是你薄爷爷下葬的日子,寒骁已经打电话给我说,要把你接回去,你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回家吧。”
“不!不行!”向珊珊面露慌张,“我不回去!”
自从她搬进薄寒骁的卧室,他不是加班,就是出差。
根本没回来一次。
原本她去找时颂,是打听薄寒骁的。
结果时颂和她闹翻了,她这才回的房间。
向母无奈的叹气,“听话,明恒那孩子也要回来,你……”
“妈,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向珊珊像是被什么刺激到,声音忍不住拔高,随后猛地掐断电话。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低声啜泣了一会。
随后走进了薄寒骁的卧室,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睡在了他的床上。
好似这里本该是她睡得位置。
结果,却因为那件事,寒骁将她推的越来越远……
向珊珊嗅着被褥上,属于男人身上的清冽的香味,眼底尽是浓浓的不甘。
她不信,寒骁与她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份会消失。
他心里一定还有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