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屿立刻停下脚步,守在门外,试探性的问。
“寒骁,时颂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薄寒骁的声音沙哑,“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苏廷屿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但不叫医生,应该是没事的。
“根据监控里的身形,去排查一下嫌疑人,宁可抓错,不能放过,另外,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外传。”
听到薄寒骁的吩咐,苏廷屿直觉这事儿不简单。
但他也没有多问,这就出去查人。
薄寒骁低头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女孩,颤抖的手臂一点点收紧。
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在她脖颈清晰可见的吻痕,犹如魔鬼在向他炫耀的战利品!
这不是颂儿的错!
是他太过大意!
无论颂儿经历过什么,他都不会嫌弃她半分。
可他的女孩受到的伤害,他会千百倍的还回去,会把那人千刀万剐!
薄寒骁暗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越发阴冷沉邃。
他吩咐明远买来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有毛巾。
将毛巾用温水浸湿之后,一点一点又格外小心的,擦拭她的每一寸肌肤。
除却脖颈上有处明显的吻痕,其他地方没有痕迹。
可这抹痕迹无论如何都无法拭去,像是烙在女孩娇软的皮肤上面似的。
薄寒骁擦拭的动作微微发抖,尽可能平静的继续擦下去。
——
时颂渐渐的醒了过来,她迷茫的扶着额头。
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顿时有些紧张和惊恐。
随即看到坐在床边抽烟的薄寒骁,她悬起的心脏才渐渐落下。
房间没有开灯,男人指尖的火光明灭不定。
转身看向女孩惺忪的睡眼,他眼中的沉戾不着痕迹的遮掩下去,只剩下潋滟的温柔。
“醒了?”许是抽烟的缘故,男人的嗓音沙哑。
时颂捏了捏眉心,清醒了之后,环顾四周问,“我怎么在这啊?”
她明明记得自己去了卫生间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后边发生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薄寒骁将烟蒂掐灭,顿了顿,柔声问,“不记得了?”
时颂摇摇脑袋,她没有印象。
“三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薄寒骁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没有丝毫破绽。
“你有些低血糖,昏倒在洗手间外边了,我就把你抱进房间里休息。”
这样吗?
时颂迷茫的看他,“可我很少低血糖,也没昏倒过。”
薄寒骁眸色暗暗的,“许是喝酒太多的缘故。”
时颂顺着他的话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她正准备下床,却看到身上的衣服并不是自己的那身。
于是调笑说,“该不会是你把我抱回来的时候,我吐到自己身上,你帮我换的吧?”
薄寒骁看了她一会儿,‘嗯’了一声。
时颂顿时有些歉疚的扑在他怀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三哥,真是辛苦你了,当时我肯定臭死了,你帮我换衣服肯定很委屈。”
薄寒骁揽着她的后背,以防她会跌下来,“宝宝,小心点。”
“那苏廷屿他们呢?我们这么出来,他们会不会不高兴啊?”
毕竟是薄寒骁的朋友,时颂觉得还是要和苏廷屿说一声比较好。
“他有要事处理,比我们先走一步。”薄寒骁俯身,拾起地上的鞋子,替她穿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时颂站在地上,觉得头不晕眼不花,甚至都没有喝醉的样子。
“没有。”她迟疑的问,“我真的喝醉了吗?我酒量还不错的,感觉那点酒应该灌不醉我。”
“凡事都有例外,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
薄寒骁的话里有着关心,说得毫无破绽。
时颂也就没多想。
她看了看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好几根了。
甚至房间里,就算开着窗户,也充满了烟草味。
时颂不由得耸耸鼻尖,又趴在他身上嗅,“你怎么忽然抽烟了,你以前都不怎么抽的。”
“闲着无事抽的。”
薄寒骁抿着唇角。
时颂皱眉,“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许抽了。”
薄寒骁并没有烟瘾,只是刚才压不住的躁郁,“好,听你的,不抽了。”
拿上手包之后,薄寒骁牵着她的手回家。
时颂惊奇的发现铭鼎上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要知道铭鼎可有不夜城的称呼,平常这时候也是灯火通明的。
“三哥,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时颂挽着他的臂弯,“似乎太安静了点。”
薄寒骁面无波澜,“大概是因为临时抽查的缘故。”
“抽查?”
“嗯。”薄寒骁道,“税务局来抽查,提前清场了。”
“这样啊。”时颂也没多想。
二人出了铭鼎,外边正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时颂伸出手,雪花落在她娇嫩的掌心,很快就消融成水了。
“没想到年后还能下雪。”
时颂眼中映着雪花,薄寒骁看着她的面容,眼角眉梢柔和了一些,“小心冷。”
他捧着她的手暖起来。
时颂笑了笑,弯弯的眼睛里盛满星辰似的,“三哥,这算不算我们的第一年?”
“第一年?”
“是啊,我们相爱的第一年啊。”
时颂白净的小脸上温柔散开,“以往我们对彼此都心存芥蒂,要么是你不愿意接纳我,要么是我不愿意接纳你,可是现在我们互相爱着彼此不是吗,这是我们相爱的第一年,今天是我们相爱第一年下的第一场雪。”开年的第一场雪。
薄寒骁喉结滚动,“没错。”
他将女孩紧紧拥入怀中,好似她随时会消散,“谢谢你颂儿,还在我身边。”
时颂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三哥,我爱你。”
薄寒骁眼眶湿.润,“我也爱你,颂儿。”
他吻上女孩的唇,怎么都吻不够。
直到路边走过了人朝他们看过来,时颂才羞涩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有人,别闹我。”不知道为什么,三哥今天似乎格外的温情。
薄寒骁复而吻了吻她的眉心,“乖,再让我抱一会儿。”
他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时颂隐约间感到了湿.润。
薄寒骁在哭吗?
他这么厉害强悍的男人,又怎么会哭啊。
时颂想,肯定是雪落在她的脖子上了。
这么一想,时颂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三哥,雪这么好看,而且下得不大,不如我们走回家怎么样?”
薄寒骁知道她玩心重,失笑说,“这里离御景湾有十公里,你确定要走回去?”
十公里的确有点远。
可时颂还是坚持,“那就走一半,剩下的我们打车回去。”
薄寒骁不愿拒绝小姑娘眼巴巴的眼神,但还是有些迟疑。
随后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才牵着她的手走进雪里。
“三哥我不冷,你把衣服给了我,你感冒了怎么办!”
时颂赶紧把衣服还给他。
见薄寒骁还有些不高兴,她摸了摸自己的羊绒毛衣和羽绒服说,“我穿得特别厚实,你给我换的这身衣服可暖和了,你摸摸.我的手也很热,我还有围巾和帽子,一点都不冷,你快把衣服穿上,不穿我就生气了。”
小姑娘撅着嘴,双手抱胸,真是生气的模样。
时颂特别执拗,再加上明远买来的衣服的确很有份量,她身上和手上都暖和,薄寒骁这才放心的穿上衣服。
时颂松开他的手,在前边小跑了两步。
天色已晚,街道上没什么人。
时颂从地上捧了雪,揉成团团,转身看向跟在她身后不远的男人。
他就在光下,和她不远不近。
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
就是路边经过的小姑娘,眼珠子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让时颂苦笑不得。
诚然,薄寒骁真的很帅,人神共愤的那种绝品长相,再加上他与生俱来沉浸在上流社会的矜贵和禁.欲,单单站在那里,就迷得人移不开眼。
时颂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全校女生都在为他欢呼,渴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而她上台领奖的时候,薄寒骁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当时她的心真的乱成了一片。
自认不会见色起意,可还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没想到,年少的暗恋兜兜转转真的成真了。
时颂一直觉得现在才是个梦。
她快速的跑过去,狠狠跌入他的怀中。
薄寒骁将她抱个满怀,修长的手替她打理发丝落下的雪花。
“玩累了?”
“三哥,你好帅啊。”时颂眼睛弯弯的看他。
薄寒骁愣了愣,随即笑开,更加帅得让人心肝乱颤,“就会油嘴滑舌。”
“我肺腑之言。”时颂坦诚的说,然后故意踮起脚尖凑近他。
薄寒骁以为她要吻自己,低头贴近她,他从来不会拒绝小姑娘的。
可谁知道,时颂的手已经悄咪.咪的从他的衬衫里钻了进去,把雪球塞进去之后,就飞快的跑了。
一瞬间薄寒骁的脸色黑的像是能滴水。
后背那股凉意,不是小姑娘做的,还能是谁?
“哈哈哈。”时颂笑得直不起腰,灯光下的她明媚的不成样子。
薄寒骁看着她,好似忘记了冷。
最后把衣服里的雪抖出来后,几步上前,捉住了小姑娘,忽而伸出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
时颂顿时撇了撇嘴,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最后还是他怜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的说,“颂儿,别胡闹。”
时颂玩得开心了,笑声在整个街道回荡,“三哥我们回家。”
“好,回家。”薄寒骁呢喃着,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一直往前。
任雪花纷飞,落了一头。
而在他们不远处黑暗的角落,灯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他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望着他们的身影,本该温柔似水的凤眸里,此刻透着阴冷的讽刺。
“沫沫,你看,允儿笑起来可真好看。”
怀中婴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逐渐癫狂的面容。
然后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吱吱呀呀的去抓他的喉结。
可是怎么都够不着,不由得泄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澜之神色怏怏的看她,“再哭就把你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