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仰着头看他,有些淡淡的讥讽。
“薄爷,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是我不想忍的问题,是你说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互不相干,所以我凭什么为了你一句可笑的话,就要拘束自己?”
她坐直身体,腰板看起来无坚不摧。
其实她可以解释的,解释顾澜之为什么出现,解释那枚项链的由来。
可她不想,也觉得没必要。
甚至薄寒骁因此而厌恶她的时候,也觉得无所谓。
毕竟现在的她一点都不爱薄寒骁。
她这个人就是如此,爱的时候可以拼尽一切,头昏脑热的去做任何事;
不爱的时候,谁都无法撼动她坚不可摧的心。
她的爱可以很纯粹,也可以很偏执。
这是她无法控制,但心甘情愿的。
听到她挑衅的话,薄寒骁眉间寒意浮沉。
时颂站起来,矮了他一头,但气势不减半分。
“我记得还没离婚的时候,薄爷就经常对我说,‘你再怎么鬼混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我们离婚了,我就算鬼混,薄爷也不必担心我会给你丢人现眼,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管着我!”
薄寒骁眸色黑得吓人,大约是被她惹怒,伸出的大掌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她不得不与他视线相对,让她的反抗成为徒劳。
被这种恐怖寒凉的气息包围,时颂有些害怕,但很快镇定下来。
继续讥嘲的说着,“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让别的男人碰我,又或是半夜出现在我家里?这种行为,怎么看都会令人难以琢磨吧?”
无论她用什么话刺激他,薄寒骁似乎都不愿回答她。
只用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紧紧锁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情绪。
时颂觉得无力又愤怒。
偏偏她根本不是薄寒骁的对手,被他擒制的死死的。
这时候,她都无比后悔他残废的时候,怎么没多欺负他一些。
又后悔外院的墙没再加高,能让他轻而易举的翻进来!
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时颂感觉自己的脸都变得麻木了。
反观薄寒骁还一直用这样似嘲似冷的眼神看她,时颂的耐心濒临绝境。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这张脸你先前看了一年,每次见到我不是扔东西,就是骂我贱人,要多厌烦有多厌烦,现在一直盯着我,是我脸上开了花,让你恋恋不忘了?!”
薄寒骁静默着,看她歇斯底里的嘲弄。
不单单是时颂,甚至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从一开始驱车停在她家附近,再到看到顾澜之无法控制的怒火,最后扔掉那没项链……
好似能做出这些事的人,从来不是他。
他只是顺从本心的做出了这些事。
现在冷静下来,觉得不可理喻。
薄寒骁蓦地松开了时颂,她一时不查的踉跄着后退,直挺挺的倒坐在沙发上,发愣的仰头,看到薄寒骁正拿出纸巾,根根擦拭手指。
他有洁癖,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会马上清理。
这么说,她就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了?
时颂真的有被气到。
闯进她家里,对她做莫名其妙的事后,反而嫌弃她脏?
“薄寒骁,你有完没完?”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时颂忽然抢过他手里的纸巾,扔在地上。
“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以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你有权有势,大可以去别的地方威风凛凛,没必要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扬武扬威吧。”
薄寒骁淡淡挑眉,扫过地上的纸巾,也没生气。
半响过去,他说出继沉默许久的一句话,“时颂,不是所有事都事出有因。”
时颂觉得可笑至极,“所以你现在的行为都是情之所至?”
“随你怎么理解吧。”
薄寒骁自己都无法解释,更不会向她解释。
他道,“喜欢项链是吗,明天我赔你。”
时颂没说话,但眼底的嫌弃和不屑很明显。
“不必了薄爷,您的东西,我要不起。”
薄寒骁对此不置可否。
他环顾四周,装修的很简单,但是她的风格。
在时颂嫁进薄家之前,薄家就已经将她的底细摸干净。
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原生家庭。
薄寒骁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的交叠,仿若她才是那个外来者。
时颂见状,皱着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要参加阑珊娱乐的开业盛宴?”他嗓音很淡。
时颂轻嗤,“你是怕我会搅乱宴会,特意来警告我的吗。”
此刻,她对薄寒骁的敌意很大,说话都夹枪带棒。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去参加宴会,代表的是世爵的形象,就算阑珊和世爵是竞争对手,我也不会当众让向珊珊难堪,所以你没必要来威胁我。”时颂没好脸色。
薄寒骁看了她一会儿,启唇说,“那么你去参加宴会,究竟是为了世爵,还是为了高明衍。”
时颂愣了一愣,随后便面无表情的回。
“我为了什么似乎都不妨碍你吧,就算为了高明衍又能怎么样,他和世爵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我们一起出席宴会,反倒对世爵的发展更有利,这对我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哪怕他对你另有想法,你也要执意和他纠缠不清?”
男人淡漠如水的嗓音回着她。
闻言,时颂也只是诧异一瞬,便笑出来,“那又怎么样,你是觉得我配不上这样的人,还是觉得我不配拥有别人的喜欢?”
薄寒骁寡淡的目光落在时颂的身上,如有实质。
他蓦地起身,时颂生怕他再会动手,于是警惕的后退一步。
薄寒骁漫不经心的睨着她,眼底寒霜遍布,“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既然觉得配不上,那就老老实实的安分守己,别自找麻烦。”
“要是我偏偏不呢?”时颂向来就不是软柿子,谁恐吓几句就得赔笑脸。
她说,“高明衍有能力,又没有绯闻,虽比不上薄爷权势滔天,但性格温柔又体贴,而且长得也不差,如果他能看得上我的话,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对象。”
这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但可能就是自尊心作祟,她偏要说给薄寒骁听。
“时颂,你以为高明衍会看得上你吗。”薄寒骁眯着深眸。
时颂正欲反驳,忽而,握住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掩下眼中的异样,微微挑眉。
对薄寒骁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电话是高先生打来的,如果他看不上我,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打来电话?”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亮个不停,薄寒骁的眸色越发深邃。
时颂本想挂断,等到明天再给高明衍一个解释。
没想到薄寒骁居然自作主张,先一步夺过她的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时小姐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电话那边,传来高明衍温和且谦逊的嗓音。
时颂瞪着薄寒骁,薄寒骁目光泠然的看她。
气氛一时间凝滞似的,没人说话。
高明衍又试探性的问,“时小姐,你在听吗?”
时颂不得已回复,“高先生,我在听,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明衍笑了声,“是这样的,今天我去公司找你的时候,你的助理说你并不在公司,我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就想问问你的情况,时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时颂心中有些感动,毕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高明衍却能坦然的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先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对于善待自己的人,时颂都会感恩相待。
“不必了高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伸长脖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
于是道,“时间不早了,高先生晚安。”
说罢,她示意薄寒骁挂断电话,因为手机还在他手上。
就在这时,高明衍吞吞吐吐的问,“时小姐,你收到我送过去的礼物了吗?”
“礼物?”时颂莫名。
“我交给你的助理了。”高明衍有些遗憾,“许是明天上班你才能看到,希望你能喜……”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