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颂的手碰到他脸上的面具的时候,男人冰冷的嗓音传到她耳边,“你确定要看吗,看过的人都死了。”
时颂默默缩回了手。
“那不看能保证我活着吗?”她默默的问。
面具男子没说话,抱着她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很快,车子停在一栋荒凉的别墅外,里面的杂草丛生,看得出很少有人过来。
他抱着因为流血过度而意识模糊的时颂进去,便有医生过来为她包扎。
伤口并不小,甚至需要打麻药,进行缝合。
时颂彻底昏了过去,在昏迷前的时候,将眼前高大的身影牢牢的记在脑海。
薄寒骁摘掉面具,并将变声器从咽喉中取出,看了眼睡得沉沉的时颂,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道,“幸好避开了动脉,伤口再深一些就救不回来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养着,补补气血就好了,不过这疤痕就不好消了,还在脖子上,但经过个十年八年的就能淡去了。”
“恩。”薄寒骁看了眼时颂。
医生缝合伤口后,涂上特质药,缠上厚厚的纱布,随后打上了颈托。
起码一个月,她都必须以这种姿势生活,否则就会牵动伤口。
走出房间,薄寒骁脱掉外套,解开领口的几枚纽扣。
侧身问身边的人,“查的怎么样?”
容启回,“三哥,她与修于宴应该不认识……”
薄寒骁看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说。”
容启摸了摸鼻尖,将查出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女人给修于晏的房卡是高家的千金高文洁开的房,她与高文洁似乎做了一个交易,将修于晏引到房间,便会答应她什么,所以那女人才会因此惹怒修于晏,惹上杀身之祸,她大概不知道修于晏是道上有名的杀手。”
薄寒骁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他交给时颂的案子。
她是为了合同,才去接近修于晏,攀上高文洁?
一瞬间,他心中某处暴戾的因子被抚平似的,面色缓和许多。
“三哥,修于晏忽然出现在深城,一定准备做些什么,现在咱们打草惊蛇了,以后想要抓他,只会难上加难。”容启轻叹。
他从兜里找了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目光深深沉沉。
“我在欧洲追了他这么久,得知他在五天前就已经回国的时候,才知道被他戏耍,哪怕我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那小子的实力很强,心思缜密,绝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浪.荡,而且他背后还有更强大的支撑,才会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薄寒骁看向窗外,眸光深沉,并未将顾澜之与修于晏或许有关的事告诉容启。
容启抽着烟,又道,“不过三哥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救了她,岂不是惹人注目吗?”
薄寒骁收回视线,从喉咙出吐出一句话,“她是我的妻子。”
容启点了点头,随后无比错愕的瞪圆眼睛,手上的烟蒂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
“三哥,你……你……你结婚了?”
薄寒骁点头,“嗯。”
“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容启追问。
“半年前。”
容启难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半年前正是你出事的时候,我们都被你派到了欧洲,你却在那时候结了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忽而严肃,“嫂子她伤得这么严重,还是送到医院去吧,姜医生的医术再怎么高超,也抵不上医院正儿八经的器械,伤口在脖颈处,要是发炎可就惨了,还是小心点为好。”
对于他对时颂的称呼,薄寒骁微微侧目。
“暂时不用,就让她在这养伤就好。”
容启也不在说什么,隐约间感到三哥与那女人之间的关系微妙。
薄寒骁吩咐,“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容启点头,也不再多问。
三哥在那女人面前隐藏身份,显然是对她有所防备的。
一直到晚上,麻药过去之后,时颂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撑着坐起来,惊喜的发现自己还活着,只是脖子上多了一圈颈托,她只要稍微移动一下,就传来锥心的痛。
“有……有没有人?”
时颂艰难的从床上爬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让她陌生。
出口的嗓音也沙哑的厉害,应该是她伤到声带的缘故。
没人回答她的话,时颂从落地窗往外看,楼下的游泳池旁边,坐着一个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窗外皎洁的月光在他身上布下光晕,显得无比圣洁而神秘。
她摸索着下楼,站在他身边,男人忽而掀开犀利的眼眸,在看见是她后,又缓缓的阖上眼睛。
他依旧带着面具,乌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但时颂难忘刚才他嗜杀凌厉的眼神。
显然,她险些忘记,他可是持枪的人!
深城限枪支,而这人拥有枪支,能是什么好人?
而且他还夺走过她的初次,在酒吧肆意侮辱她!
可就是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人物,又偏偏救了她,要不是那一枪,估计她就死在高文洁的情人手上了。
不过,从今以后各奔东西,也不会往来了!
时颂理了理思绪,哑着声音道,“谢谢你救了我,我要回去了。”
男人并未掀开眼眸,淡淡的道,“走吧,兴许修于晏就守在门外,取你性命。”
“修于晏?”时颂意识到,他说的应该就是高文洁的情夫,“你认识那个想杀我的男人?”
若是不认识,又怎么会叫出那人的名字?
薄寒骁轻‘嗯’了一下,嗓音冰冷,“杀手,有名的杀手,被他盯上,没有人能活过第二天,你很幸运。”
时颂倒吸一口凉气,吸得太快,导致接连咳嗽。
可咳嗽一下,她就疼一下,眼泪疼得哗哗直流。
“那我报警!”时颂慌忙找自己包包里的手机。
听面具男子幽幽的道,“警署的人若是能抓得到他,你以为他会去酒吧那种地方吗。”
时颂顿时语噎,显然,他说的很有道理。
倘若那个姓修的真怕警署,又怎么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酒吧,还敢当街杀人呢!
高文洁真是把她害惨了啊!
时颂难受的要命,六神无主起来,换做别的事她可以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去想对策,可对要她命的人,还是一个明晃晃的杀手,让她怎么办?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时颂着急的问。
面具男人淡淡回她,“没办法。”
时颂哽住,但她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些光亮,冲着他商量,“既然他是这么厉害的杀手,连警署都没办法,而你又从他手上救下了我,肯定也会被他报复的,不如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怎么摆脱那个修于晏,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等死吧!”
直觉告诉她,面前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
那么这时候抱上大腿,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他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躺椅上的男人终于掀开眼眸,迎上她算计又期待的眼神。
月光在泳池里的倒影,折射在两人身上、脸上, 他的眸色晃着深邃。
“你这是在威胁我?”他斜了她一眼。
时颂很有自知之明的讨好,怕惹怒了他,“当然不是,我这是在发出求救的邀请,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死,否则在巷子里的时候也不会救我,还给我治伤了,你是想要我活着的。”
薄寒骁淡薄的看着她。
时颂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但我清楚救我,应该是对你有好处的,既然如此,我们就是合作伙伴,应该互惠互利。”
这都是时颂的猜测,但是她猜不到原因。
但原因并不重要了,先活下去,日后有的是机会查。
薄寒骁看着她,沉默良久,忽而抬起手,时颂马上在他碰到酒杯的那一刻,先一步将酒杯送到手上。
脸上还挂着很温柔很乖巧的笑容。
许菁曾经说过,她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不设防,很多老总和她谈判的时候,好几次就被她的笑容迷了眼。
当时她嗤之以鼻,现在笑得比谁都好看。
薄寒骁接过酒杯,扫过乖得不像话的女人,唇角不动声色的微扬,但很快恢复如常。
“我救你,不过是看在那一夜,现在你我两清,你可以滚了。”
时颂抿了抿唇角,“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帮我?”
面具男人抿着薄酒,他越是不以为意,时颂越是心生不安。
“你喜欢我的身体对不对?在酒吧……”她吐了口气,继续道,“在酒吧的时候,你有身体反应,我感觉到了。”
薄寒骁抿着凉酒的动作顿住,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那种清冷又薄凉的视线,时颂下意识的颤了颤身体,强装镇定。
“我对脏女人不感兴趣。”他声音冷了下来。
同时吩咐暗处,“把她扔出去。”
话落,黑黢黢的阴影里果然出现几个身高力壮的男人,时颂顿时吓了一跳。
绕过那些人,快速的追上面具男人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像个乖顺的小猫。
嘴上还飞快的解释,“我干净的我干净的,我一点都不脏,唯一的一次就是在酒店的时候,你救我一点都不亏,面具先生,你再考虑一下,我还会做饭洗衣服刷锅整理床铺,我看你家里乱七八糟的,就缺一个像我这样的……啊!”
男人忽然顿住脚步,时颂没停住脚,脑门一下子砸在了他的后背。
她的脑袋不痛,但是脖子似乎扯到了伤口,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