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薄寒骁开车带她来到机场。
秦臻正在候机室等着。
时颂抱歉的对他说,“三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留有遗憾。”
薄寒骁默了几秒钟,摇头,“我不曾有遗憾,我说过,我并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恨她。
我的生母既然把我交给秦臻,她心底已然释怀了,我父亲临终前为了秦臻撒谎,目的就是让我善待秦臻。
他们尚且如此,我更不会因此而记恨她,这些年,秦臻的确做到了一个养母的责任。”
“那你为什么还拒绝来机场送她?”
时颂道,“向家的事也不一定非要今天去处理吧。”
薄寒骁揉了揉她的发丝,神色复杂,“孩子的事,秦臻虽然不是罪魁祸首,可她终究间接害死了泡泡和沫沫,这件事会成为你的心结,颂儿,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接纳秦臻。”
时颂闻言,心中有些触动。
原来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迟迟不肯接纳秦臻。
可是孩子现在还活着啊。
时颂很想告诉他真相。
想让他也高兴。
他们的孩子那么漂亮可爱,像个小天使一样。
可时颂不敢讲,她怕顾澜之随时潜伏在四周,伤害她的沫沫。
那些威胁的话,时颂时刻不敢忘。
掩下眼底复杂纷乱的情绪,时颂和他的右手五指相扣,扯下下唇,道,“我没有这么想过,过去我或许恨她,可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倒也没有那么恨她了。
毕竟秦夫人的出发点是好的,她亲手炖了鱼汤给我,也是希望孩子能平安诞生,只是小人作祟,才辜负了这番好意。
我真正该恨的人是向家人,三哥,我不是不讲情理的人,而且那样做会活得很累,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很多,事事钻牛角尖的话,那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时颂看向窗外,秦臻落寞的站在那里,也看向她的方向。
眼中充满了期冀和不安。
秦臻曾经对她的确苛刻和践踏,可后来的好,也的确真心实意的。
虽然很多因素是基于孩子。
可薄寒骁并不是她的亲生子,她却视如亲生。
可见她心眼并不坏,否则也不会容薄寒骁这么久。
甚至有时候连自己的儿子薄明恒都忽略了。
换做时颂,时颂大概永远做不到这些。
在这种事上,她可以说是心胸狭窄了。
她所爱之人,必须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更别说为别的女人养孩子了……
薄寒骁静静注视着她,时颂叹了口气说。
“既然来了,那我们下去送一送吧,就当是为过去践行。”
薄寒骁又怎么会不如她的心意,“好。”
二人下了车,牵着手,走到秦臻身边。
秦臻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捂住嘴巴,久久没有说话。
“秦夫人,一路顺风。”时颂道。
秦臻接过陈伯递来的纸巾,擦拭眼角后才对他们笑。
“谢谢你们,能来送我。”
薄寒骁微微点头,“老宅那边都安排妥了,有什么不妥的,届时你再联系我也可。”
秦臻感激的看着他,“哎,好,寒骁,妈妈对不住你……”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了。”薄寒骁嗓音浅淡,“望以后你好自为之。”
秦臻含泪点头,只要以后还能有机会联系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还有一件事……”
秦臻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明恒那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现在他受了伤,我准备带他回老宅的,可你也知道你弟弟那脾气,根本不听我的话,身体还没好就不知道去哪了。
我派人找也没找见,他毕竟和你血脉相连,你找到他之后,看在兄弟这二十多年的份上,就别为难他了好不好?”
薄明恒不见了?
时颂不由得看向薄寒骁。
他似乎并不意外,应该早就知道了。
上次薄明恒和向姗姗在沉茗庄园大打出手,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薄明恒该不会猫在哪,对她伺机报复吧?
时颂咽了口唾沫,牵着他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薄寒骁似有所察的与她回握,开口道,“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秦臻放了心,里面传来航班的提示音。
陈伯说,“夫人,我们该走了。”
秦臻点了下头,看着他们二人五指相扣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欣慰和自责。
“时颂,我能和你最后单独说句话吗?”
时颂和薄寒骁相视一眼,他似乎有些顾虑。
时颂却点了下头,“好。”
她松开和薄寒骁相扣的手,男人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事叫我。”
“好。”时颂跟随秦臻到了拐角处的贵宾候客厅。
有个单独的房间,很安静。
秦臻歉疚的对她说,“谢谢你能带寒骁来送我,我知道,没有你的话,他是不会来的。”
时颂摇摇脑袋,“他不怨你了,没有我也会来。”
秦臻失笑着说,“我很后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姑娘,是我眼拙了,我不求你能接纳我,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和寒骁好好在一起。”
她走到时颂身边,拉住她的手。
“其实我很羡慕你,能得到所爱之人全部的爱,这是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寻到的至宝,而且我也看得出,你很在意寒骁。”
时颂点头,“对,我很在乎他。”
“相爱的人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秦臻欣慰的点头,缓缓开口,“我从来没见过寒骁这么在乎一个人,甚至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不过,时颂,爱可以是成为他的铠甲,也可以是他的软肋,希望你不要伤害他,寒骁其实是一个很敏.感和隐忍的人。”
秦臻道,“其实他早就察觉,我或许不是他的生母了,可他选择缄口不提,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倘若你们之间以后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怕他也会用类似的处理方式。
这对你,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时颂抿着唇角,“您是说,他心里有事?”
秦臻摇头,“我不清楚,但他看你的眼神,似乎总会不安,毕竟我和他相处二十多年,细枝末节上还是能察觉一二的。”
这点时颂也能感觉到。
三哥最近总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可她仔细分辨的时候,却被他极力隐藏了。
时颂还以为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我明白了秦夫人,以后我会注意的,我希望和三哥开诚布公。”时颂道。
“夫妻之间,的确需要坦诚。”秦臻看她,“可你能做到绝对的坦诚吗?”
时颂咬着下唇,她做不到。
既然她都做不到,怎么要求三哥做到?
秦臻不再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个好女孩,是我被鹰啄了眼,才会信向姗姗的话而疏远你,望你以后事事顺意。”
“谢谢秦夫人。”
秦臻看了眼时间,笑说,“走吧,要不然寒骁还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时颂失笑,随她出去的时候,薄寒骁就在门外,真被秦臻说对了。
他过来牵起她的手,时颂与他回握,让他安心。
对秦臻开口,“秦夫人,再见。”
“再见。”秦臻深深的看了眼薄寒骁。
临走之前,忽然眼眶含泪的说,“寒骁,我能抱抱你吗?”
薄寒骁的唇角紧绷着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一直到航班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
秦臻才失落的和陈伯登机了。
薄寒骁牵着时颂离开机场,坐进车里,时颂还在盯着他看。
薄寒骁发动车,拍了下她的脑袋,“看什么?”
时颂捂住脑袋,哀怨的说,“我看三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薄寒骁眸色深了下,道,“那颂儿觉得我什么事瞒着你了?”
时颂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来。
她道,“三哥,你就不好奇秦夫人刚才跟我说什么了?”
“不好奇。”
“为什么不好奇啊。”
时颂挫败的说,“万一她说你坏话呢,你也不担心啊?”
薄寒骁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失笑,“自是不担心,毕竟你想逃也逃不掉。”
“三哥,你怎么这么霸道!”
薄寒骁勾起小姑娘娇俏的下巴,与她怨念的眼神四目相对。
“没错,三哥就是霸道,所以颂儿,别想着逃,乖乖在我身边,嗯?”
尾音充满诱惑似的,让时颂咽喉紧了紧。
他本就不敢弄疼她,时颂一下子就推开了他的手,然后捧着他的脸颊。
“那好啊,我们这辈子就这么纠缠下去好了,三哥,你可不能反悔。”
薄寒骁嗓音沙哑的嗯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逐渐幽深。
如果不是在车里,不是在机场外。
时颂大概现在会求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