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怔愣的盯着画面中的男人。
握住手机的手指攥紧。
“怎么会是他。”
时颂喃喃自语,蓦地把手机扣上,塞进抽屉内。
手指穿过发丝,莫名变得烦躁。
画面中,薄寒骁并没有戴面具,也没有带变声器。
但那时候她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并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隐约间,听到熟悉的声音。
所以下意识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的男人。
恍惚间,时颂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依赖着三哥的时光。
那时候,三哥还不是薄寒骁。
他们可以将后背交付彼此,以为可以就此走过余生……
过去那些画面又不争气的浮现了!
女人就是如此容易心软!
分手后,总容易想起前任好的往往是女人,往往生出一些令自己烦扰的情绪。
哪怕都是庸人自扰之!
时颂闭了闭眼,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咬着下唇,犹豫之下,还是拨出去了薄寒骁的电话号码。
几乎是瞬间,他就有了回应。
“颂儿。”
他的嗓音很低沉,但难掩愉悦。
这是时颂知道他身份以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哪怕此刻薄氏正在开重要的董事会。
时颂抿着唇角,只问一句,“当初在姻缘寺救下我的是你,对吧?”
那边沉默片刻,随即‘嗯’了一下,回复她。
“颂儿,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嗓音寡淡,似乎不以为意。
可时颂耿耿于怀,“你出事那天,就是你陷入昏迷的那天,正好是去姻缘寺的那天,按照时间推算,你出意外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对吧?”
薄寒骁似乎听出她的急迫,道了一声。
“颂儿,过去的事情不必介怀。”
闻言,时颂一怔,神色忽然有些彷徨。
她怎么能不必介怀!
薄寒骁始终是因为她出了事,相当于,她成了间接凶手!
一时间,电话里的两人皆沉默下来。
时颂低着头,因为烦躁,手上不知道在划拉什么,文件让她弄得混乱不堪。
半响,她出声问道,“那你后悔吗?如果当时你没去姻缘寺救我,你也不会出事,秦家也不会趁机作乱,归根究底,是我带给你了厄运。”
闻言,男人忽然浅笑一声。
时颂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有些无言以对。
心底也是乱糟糟的。
连自己打电话的意图,现在都搞不清楚了!
她完全可以当作没看见这段偷拍。
“颂儿,我从未后悔过,亦对你满怀欢喜。”他徐徐说道。
清冷而又深情的嗓音,让时颂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薄寒骁的嗓音,依旧低柔沉哑,“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时颂捏着手机的骨节微微泛白,莫名屏住了呼吸。
从前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拿得起放得下。
对于爱情向来不强求。
可如今,她忽然感觉到爱这种东西,有沉甸甸的重量。
承载着另一个人对你的满腔情谊,令人不忍辜负。
而更让她感到慌张的是,在他的处处情意中,曾经他带给她的那些伤害,好似都能烟消云散了。
她早就练就一身的铜墙铁壁,任何诋毁和流言蜚语,都无法伤害她。
可偏偏此时,她只有佯装强力镇定,才能用音色淡淡的回复。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动摇半分,而且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状态,注定要辜负你口中的欢喜了,看在你救我这么多次的份上,我劝你及时止损,在我这,你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
她说得很决绝了。
本以为这番话,至少能让矜傲自尊的他心生退却。
可男人依旧浅淡的回复她。
“颂儿,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不听劝的,在我还是三哥的时候,何尝没劝过自己远离你,但依旧退无可退。”
退无可退……
这几个字听着就令人心底泛滥涟漪。
哪怕时颂此刻铁石心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时颂默不吭声的挂断了电话。
心中的思绪更是胡乱纷飞。
不怕欠钱,就怕欠情。
单论薄寒骁救她性命的那几次,这情份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这也就导致她在他面前,就成了被动的那一方,这是令她最为苦恼的事!
——
而与此同时,薄氏诺大的会议厅内,几乎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低着头,但耳朵拼命的竖起来。
尤其在听到那句‘我从未后悔过,亦对你满怀欢喜。’的话时,几乎都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却不敢吭声。
然后他们在向来冷漠寡言,宛如神祈般存在的男人脸上,捕捉到了堪称温柔的神色。
区区一个电话而已,就能他的眸色里,顷刻间盛满深情。
简直令他们这群闻风丧胆的股东们开了眼。
要知道在此之前,薄爷从未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接通过任何电话。
更别说在人前说这样的‘甜言蜜语’。
堪比神迹般,让他们这会儿,还跟神游似的。
明远留意到股东们神情变化,甚至震动的手机,不停的传来股东们的私聊。
无外乎都想从他这打听薄爷的私生活。
对此,明远真想翻白眼,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要知道薄爷在时小姐面前,那才叫真正的温顺。
不过这话,他才没胆子八卦给谁说。
薄寒骁通完电话后,恍若无事般的继续开会。
会议室也从阳春三月一下跌至凛冬似的。
男人面容恢复高不可攀的冷淡。
股东们相视一眼,继续讪讪的汇报财务。
不过私底下,早就派人暗自打听了那位‘颂儿’了。
会议结束后,薄寒骁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秘书室的人过来说,“总裁,向小姐来访。”
“什么事?”薄寒骁并未直接让她进来。
阑珊文化已经分了出去,不再隶属于薄氏,她自然没必要向薄氏汇报工作。
也没必要见他。
秘书处的人回复,“向小姐并未说什么事,但她拎着餐盒,应当是想和您共用午餐。”
从前,向珊珊也常来总裁办用餐的,秘书处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但前段时间总裁吩咐过,没有预约,任何人不能擅自进总裁办。
所以这几次,向珊珊都是等在会议室中。
薄寒骁闻言,微微蹙眉。
他淡然的吩咐,“我中午有预约,让她回去吧。”
“是。”秘书处的人退了出去。
明远奇怪的说道,“可是薄爷,我们中午并没有什么预约的。”
薄寒骁看他,“用你提醒?”
“……”
明远忽然明白什么了,薄爷这是在避着向小姐。
可薄爷为何会忽然有这种想法?
他从前也并未如此,难道是因为时小姐?
薄寒骁继续处理文件,明远请示道,“薄爷,今天您在董事会接电话的事都被传开了,大家现在都在猜测,令您欢喜的女人究竟是谁,要不要我去处理一下?”
“这还用猜?”薄寒骁微微皱眉。
一时之间,明远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小姐的确叫时颂,也很容易联想到‘颂儿’这个名字,但您和时小姐早就离婚了不是。
他讪讪的开口,“其实您和时小姐关系不好的事,已经深.入人心了,哪怕时小姐的名字对得上,大家也从未觉得您和时小姐会和好如初,更别提这么温柔的与时小姐打电话了,公司不少人都猜测您有了新欢呢。”
薄寒骁的眉心皱得更厉害。
“荒谬。”他脸色冷淡。
明远叹了口气,斟字酌句的补充,“薄爷,不怪大家想歪了,当初时小姐做总监那会儿,向小姐前脚刚入职薄氏,后脚时小姐就降职,她的东西还被人从总监办公室给扔了出去。
这事儿到如今,大家都还当成笑谈在私底下议论,说时小姐嫁给您就是……”
薄寒骁眸色渐深,“就是什么?”
明远回复,“就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