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绷着脸,“薄先生,我敬你在商场的地位,同大家尊你一声薄爷,可论起辈分,我和你父亲打过几次照面。
再加上薄家和高家这些年的生意往来,我大言不惭的说是你的长辈也不为过。
高某只有文洁那么一个女儿,她若是口出狂言有得罪你的地方,你找我便是,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吧!”
高母也是泪眼婆娑,“薄先生,你早晚也会做父母的,倘若你的女儿音讯全无,你又该如何?
我们并不是为难时小姐,可是监控在那摆着,你说文洁她来医院不是看你们的,她又能去哪?由来这干什么?!”
薄寒骁面容生冷的厉害,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如果还活着……
他必定不会让他和颂儿的血脉受到任何伤害!
高父揽着妻子文莱的肩膀,几天之间好像衰老了几岁。
“我们别的地方都查过了,没有半点踪迹,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找到这里……”
在深城与薄寒骁作对,就是自断财路。
高青栾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要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闹上门。
薄寒骁的脸色冷的如同结冰,正欲开口。
时颂按住他的手,轻言,“伯父伯母,你们先别着急,文洁是我的好朋友,埋在废墟下面的时候我们三个相依为命,早就有了义结金兰的友情,我断然不会害她的。”
许菁也道,“是啊,伯父伯母,文洁消失了,我和颂儿也很担心。”
“可不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她能去哪?”
文莱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哑,“文洁虽然平日里不着调,可从来没像这样和家里断了联系过,就算不回家,也提前跟我和她爸发信息的。”
时颂稍稍沉思了一下,偏头吩咐林慎,把修于晏带过来。
然后询问高母,“您先别急,我们把信息对一对,您最后一次收到她的短信,是什么时候?”
文莱想了想,说道,“四天前吧,当时她复查完身体,我来医院接她回家。”
这和时颂知道的能对上。
于是又问,“您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修于晏由林慎搀扶着进入病房,就听到文莱回答的话。
“就在三天前,那天她一早起来就着急忙慌的煮鸡汤,说是要给救命恩人送过去的。
她那孩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做什么饭啊,手上被刀划了好几个口子,我心疼的要命,还是我亲自给她贴的创口贴。”
那鸡汤,竟然真的是她亲手做的。
修于晏微垂的眼帘,在眼睑上布下黑色的剪影。
那天,他不是没看到高文洁手上的创伤。
当时因为回复暗影里的消息,就没有过多关注。
后来高文洁几天没来,他以为是他骂的厉害,伤了她的自尊心才消停几天。
没想到,高文洁会忽然失踪……
看到修于晏进来,时颂示意他坐在沙发上,然后看向高父高母。
“这位就是文洁口中的救命恩人,也是因为他,我和文洁,菁菁三个人才能死里逃生。”
高青栾和文莱都不由得看向修于晏。
的确是个很帅的男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小伙子和寻常人不一样。
给人一种戾气很重的感觉。
文莱是了解女儿的,上门说媒的权贵子弟也有不少,没一个能入她的眼的,更别说亲手给人煲汤。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文洁偏偏选择最难做的。
那孩子八成就是对这男人有些意思的。
随后,时颂询问修于晏,“三天前,文洁有没有给你送鸡汤?”
修于晏肋骨那里缠着绷带,外边穿了宽松的病号服,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些,看不到他的伤处。
他低声应了一声,“没错。”
“之后她有来过吗?”
修于晏摇头,“没有。”
顿了顿,他补充,“也没发过什么短信。”
文莱连忙询问,“那她当天都给你说过什么?”
修于晏沉默了下去。
那天他说,再也不想见到高文洁。
见他不说话,文莱着急的不行。
时颂隐隐猜到些什么,轻声回复道,“后来文洁就从修于晏的病房出来,去了菁菁的病房,没错吧?”
许菁点头,“是,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看来是对上了。”
时颂看向高氏夫妇,“我们对文洁的印象局限于三天前,刚才您说,昨天文洁来过医院?”
文莱点头,没有半分的犹豫,“我们查的监控,确定无疑。”
时颂吩咐林慎,“你去调一下医院的监控,我想看看。”
然后目光坦诚的与高家父母直视,“文洁的确不在我这,我也没有拘禁她的必要,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继续派人去找文洁。”
“可我听说,你先前和文洁有过节……”
文莱看了眼薄寒骁,虽有忌惮,但不卑不亢。
时颂闻言,轻轻一笑,“所以您才以为我会绑架文洁?”
高氏父母没有说话,但显然就是如此。
时颂苍白的脸色,露出浅淡的笑意,看得出她有些疲惫了。
薄寒骁微微蹙眉,上前扶着她慢慢挪动,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腰上。
“这样可以吗?”他柔声问道。
时颂点了下头,“还行。”
高氏夫妇还从来没见过薄寒骁,会对人如此和颜悦色过。
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不禁,对时颂也多了些认知。
听圈内人八卦说,二人已经离婚,却有了孩子。
连薄家的当家主母秦臻,都对时颂腹中的孩子较为重视。
可这次意外……
文莱不由得看向时颂的腹部,没有孕妇高高隆起的肚子。
莫非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不等文莱细想,时颂温静的开口。
“伯母,先前我和文洁的确有些误会,但很早之前就已经解释清楚了。
您放心,我会配合高家找文洁的线索。
而且您想,如果我真的心怀不轨,当初大可不必让我的下属去救文洁,何必救了她之后又把人藏起来呢?”
高青栾和文莱相视一眼,觉得言之有理。
他们也是找不到人急糊涂了,才抓住任何线索,都不肯松手。
“好,这可是你说的,时小姐,文洁就是我的命,你也有孩子,望你体谅我一些。”
听到这话,时颂的眼眸黯然下去。
盖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收紧。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掌覆盖在她的手上,轻轻掰开她的指尖,不至于让她掐破掌心。
时颂不由得抬眸,薄寒骁并没有看她。
高氏夫妇走了之后,时颂收回了手,让所有人先离开。
独独留下了修于晏。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修于晏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洁的事你怎么看?”
时颂目光定定的盯着他。
修于晏在沙发上抬头看她,神色一如往常般恣意,好似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的事,和我无关。”男人启唇道。
“真的无关吗?”时颂淡淡的道,“你也看到了,既然这件事闹到了我面前,高伯父高伯母一定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
而文洁是你从这离开才失踪的,我有理由怀疑你对她做了什么。”
闻言,修于晏眼底尽是黑沉沉的雾霭。
“我还没无聊到绑架一个女人的地步,再说,我绑她做什么。”
时颂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看着修于晏,开门见山的道,“在深城,很少有人会对高文洁下手,我怕她是自己藏起来的。”
“藏?”修于晏皱眉。
时颂微微点头,“所以我想知道,你那天对高文洁说了什么,才好进一步的判断。”
听到这话,修于晏沉默了片刻,时颂也不催他。
空气安静了几十秒钟,修于晏才一字一顿的说出,那天和高文洁的对话。
听到之后,时颂的眉头皱得很紧。
“所以她是笑着离开的?”
修于晏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前方,抿了抿唇角。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离家出走。”
“那就糟了。”压在心头的石头越来越重,时颂吐出一口气。
“我怕她真的会遇到什么危险。”
以高文洁桀骜不驯的性格,哪怕修于晏说再多羞辱她的话,她也全当耳旁风。
骨子里骄傲到底的女孩,只要心中认定了某件事,都会义无反顾。
所以高文洁绝不会因为修于晏的几句话,就玩失踪。
难道高文洁她真的……
时颂马上叫来林慎,“监控调出来了吗?”
林慎拿出硬盘,“都在这。”
“只有医院的这部分恐怕不够,你把她从医院离开后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
无论是街道和商店附近,都安装有监控。
高文洁离开后去了哪一目了然,就是全调出来肯定要费些时间。
时颂用感激的目光看向林慎,道,“辛苦你了。”
林慎受宠若惊,“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时颂看向修于晏,“你还不走?”
修于晏缓缓的站起身,但依旧没有动作。
时颂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
“你还有疑问?”
修于晏犹豫的抿唇,最终承诺似的开口,“高文洁,一定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