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面无表情,“别以为说了这话,就能无愧于心了。”
修于晏看着地面,陷入沉默。
继而听到时颂继续道,“以你的本事要想躲一个人,那人就是把天掀了也挖不出来你。
可你明知道高文洁对你有意,还几次三番出现在高文洁面前,无异于放一个挂着鱼饵的钩等她来咬,却在鱼儿上钩的时候不屑一顾。
修于晏,你想玩女人可以,那是你的私生活,谁都无权干涉。
但我劝你不要玩弄一个痴情于你的女人的心,尤其是那个人还是我的朋友。”
修于晏眉目紧锁,欲开口辩驳什么。
时颂蓦地开口问,“要是高文洁出事,你会难过吗?”
要是她出事……
修于晏的手指忽然攥紧。
心脏,骤然抽.动了一瞬。
在听到‘出事’这两个字的时候,仿佛有条无形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让他感受到了名为痛的字眼。
修于晏胸口微滞,不肯承认,倘若那个整日死乞白赖纠缠他的女人受到伤害,他也会感觉到疼。
甚至这种感受,令他有种想要毁灭那些伤害她的人的冲动。
“不会,我说过不会让她出事。”
修于晏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时颂看了他一眼,“希望如此,我比谁都希望如此。”
修于晏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们都很清楚,时间过去一分,高文洁就多一分危险。
“我想出院。”他道。
“随你。”
不等修于晏在说什么,时颂已经开始送客。
“我累了,你先回吧。”
时颂闭上了眼睛。
修于晏也不是擅于言说的人,不发一言的离开了病房。
直到房间传来关门声,时颂才又睁开眼睛。
看到进门来的薄寒骁,她侧身睡了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处于冰凝的阶段,时颂赶不走他,现在也没心思理会。
等到出院的时候,他们自然分道扬镳。
傍晚时分,林慎就拿来了所有监控,这比时颂想象的要快很多。
她一帧一帧的追踪高文洁的行踪。
正如许菁所说,高文洁从她那里离开之后没停留多久,就沿着医院的主干道,去了另外的地方。
而时颂顺着林慎排好的监控顺序,看到她去了向家。
高文洁在向家停留大概三个小时,然后开车去了金地商场购物,一直到晚上才从商场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在此之后她并未回高家,而是去了一家四星级的酒店入住。
在酒店待了两天之后,一直到昨天上午去了医院。
更令人想不明白的是,她的确是在医院了无踪迹的,进来之后再也没出去过。
时颂看着屏幕上戴着鸭舌帽的高文洁,陷入沉沉的深思。
连薄寒骁什么时候端着粥坐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先别看了,你刚醒来,不宜盯着屏幕太久。”
薄寒骁收起她的电脑,放在了床边桌子上。
时颂疲惫的按了按眉心,靠在枕头上,“找不到人心里总不安。”
薄寒骁吹凉了粥,很自然的喂到她唇边。
“我安排了明远去警署查高文洁的开房记录,晚些就会有结果。”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时颂的眉稍舒张些,她考虑得太多,以至于忘了最基本的信息!
任何酒店都该有开房记录的!
“谢谢你。”时颂真诚的道。
薄寒骁微微勾唇,“现在可以喝粥了吗?”
时颂垂落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粥上,微微皱眉。
“怎么又是粥?”
薄寒骁捏了捏她的掌心,嗓音纵容的说道,“医生说最近两天喝粥比较好,等你出了月子,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时颂喝了两口粥,没回他,但没什么胃口就睡下了。
晚上起夜的时候,隐约间听到他在阳台接听电话。
这段时间,薄寒骁住在病房里的次卧。
晚上两个人互不干涉。
时颂没有偷听旁人打电话的习惯,可架不住阳台不怎么隔音。
隐约间听到女人的啜泣声,但并不真切。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薄寒骁指尖的烟蒂弥散出的烟雾。
朦胧中,依稀可见他拧在一起的眉峰。
听到那边的哭声,薄寒骁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嗓音更是没有一丝波澜。
“有病就治,犯病就去医院,见我也治不好你的病。”
女人低低的啜泣,“可我想你,没日没夜的睡不着,最近什么也吃不下,吃了就想吐,医生说我可能得了抑郁症。”
薄寒骁的深眸落在浓重的夜色中,“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
“我的病只有你能治,寒骁,见到你,我才能好受一些。”
向珊珊委屈的声音,很容易让一个男人在这样的夜晚遐想联翩。
现在时颂的孩子没了,刚流产的女人虚弱又憔悴,身材也会走样。
怎么能比得上她这样精心保养的女人?
向珊珊自认每一寸肌肤都没有瑕疵,连脚趾头用的保养品,都是几十万以上的。
保养师时常感慨她的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招架的类型。
向珊珊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我从小身体不好,一有什么问题你都来看我的,那时候看见你,我的病就会奇迹般的好起来。
我不求别的,只求能见你一面,我们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见到了,哪怕我们现在是朋友,你也不能避而不见吧?
而且明明是你口口声声答应过我,会补偿我照顾我的,结果我连你的面都见不到……”
准确的说,从那日在影院废墟一别之后。
向珊珊每次去薄氏大楼,都会扑空。
男人嗓音依旧寡淡,“我不是药,没那个本事治病。”
回复同时发了短信给明远,看了眼腕表,继而温漠的开口,“我让明远带心理医生去了向家,没什么事挂了。”
向珊珊急声喊道,“等等!”
男人没有说话,但好在还没挂断电话。
向珊珊柔柔细语,“寒骁,我并没有打扰你的意思,给你打这通电话,一是想倾诉我对你的相思,二是,我听说时小姐现在身体不大好,我想作为朋友去看看她,可以吗?”
薄寒骁面无波澜,“她需要休息,不方便见人。”
“这样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望她?”
薄寒骁眉宇间渐生不耐,不经意间看到看到玻璃上的倒影,立刻掐断了烟蒂,迈开双腿疾步走进卧室。
长臂一伸,将险些跌在地上的时颂捞在了怀中。
“怎么下床了?不是不让你乱动吗?”
男人沙哑的嗓音中不乏责备。
小心翼翼的抱着时颂放在床边。
然后他在她的面前蹲下了身体,握住她白.皙的脚,仔细检查起来。
“是崴到了吗?”他问。
她的脚冷冰冰的。
薄寒骁拧着眉,双手很自然的托起她的脚,放入怀中暖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嫌弃她,还担心她会冷,会冰。
时颂神色不太自然的抽回脚,薄寒骁微微用力,没让她动。
时颂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又看到被他随手扔在地毯上的手机,似乎还在通话中……
“怎么不说话?疼?”薄寒骁用指腹试探性的按了按她的脚踝,问。
时颂抿着粉白的唇,摇头没说话。
但那股暖洋洋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了全身。
她用手指了指他亮起的手机屏幕,示意他电话还通着。
薄寒骁似乎并没有当回事儿,把手机切断通话后,起身打开了灯,室内这才亮起来。
时颂抱着自己的脚缩进被窝里,抬眸,就见薄寒骁俯身,正温柔的看她。
他漆黑的眼眸中,是单薄的自己。
时颂侧开眼眸,回了句,“没事,我想起来找水喝,没找到灯。”
薄寒骁缄默,见她没有事,去厨房烧开水。
时颂望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口忽然间被什么戳动了一下似的,让她有一瞬间的温暖和柔.软。
好似现在这样温柔对待她的人,只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三哥而已。
就在这时,地面上,男人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开始响铃声。
她只是扫了一眼,视线就凝在上面。
上面没有备注是谁。
但时颂记得很清楚,这是向珊珊的电话号码。
因为三天前,向珊珊就用这个号码打给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