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拼命的倒退着,向姗姗看着后视镜空旷的街道,没有车追过来。
她的唇角缓缓的绽开一抹笑意。
便开着车,便放肆的笑起来。
笑声在街道里回荡着。
她自由了,彻彻底底的自由了!
巴黎的夜很美很美。
霓虹灯光似在为她而绽放。
从今以后她又可以过上自由自然,无拘无束的生活了。
兴许是马尔代夫,又或者阿姆斯特丹。
她会拿着这笔钱,再加上自身的美貌和条件,成功嫁给一个有钱人。
等她积存的资本越来越多,她会以收购深城某个公司为起点,重新风光无限的回去,然后开启复仇的计划。
没错,时颂一天不死,她一天不安生!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如今这副落魄潦倒的模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向姗姗就是化成灰都不会忘。
而让薄寒骁痛不欲生的最简单的方式,无外乎就是时颂的死吧?
她现在是没有和他们争斗的资本,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薄寒骁能把时颂放在笼子里保护一辈子吗?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只要稍微一点机会,她就能……
然而她的想法刚要延展,突然,身下的车子剧烈的颠簸一下。
她身上没系安全带,脑袋猛地撞到方向盘上,再起身的时候,好似一把手把她从幻想的世界中狠狠拽了出来,还有些茫然。
街道四周都没有人,只有一片荒凉和漆黑。
她从后视镜看到自己车被追尾了。
当下不管不顾的骂了一声,“你怎么开车的!”
然后下一秒,那辆车的驾驶人下来,向姗姗还以为要和她谈判追尾的事,没想到那人一把拉开她的车门,把她从驾驶座拖了下来。
她的腿本就中了子弹,没有救治。
此刻猝不及防的跌在地上,膝盖的痛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而在看到那辆车落下车窗后露出的面容时,更是开始疯狂的尖叫,“救命!救命!”
然而已经是深夜,这条街道没有一个人。
风吹树叶的声音犹如索命的鬼魂。
向姗姗拼尽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的想跑,就被男子踩在后背。
然后下一秒,她的脖子被狠狠掐住。
她的眼睛不断瞪大,充盈血丝。
“救命……”她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要杀我!等等,我有事……咳咳,要和公爵先生汇报……我有个秘密!我知道薄寒骁的一个秘密!我要告诉公爵!”
对方的动作顿时停下,但手依旧掐着她的脖子。
向姗姗得以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和鼻涕不断的从脸上落下,也在这样的时机,对着半落下的窗口伸出手喊道,“公爵先生,我有事情向您汇报!不要杀我!”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恩廉!
只知道如果不拿出筹码,她就会被活活掐死!
车里的人并没有下来的打算。
他整个人陷入黑暗当中,连棱角分明的脸都浸在暗色里。
恩廉手上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吧嗒一声,蓝色的火苗从打火机窜出,照亮男人忽明忽暗的俊颜。
“哦?你还有什么事情能向我汇报?”
向姗姗的脚拼命的蹬着地面,声音都在颤抖着。
“是,我知道薄寒骁接下来的动向,我告诉您,您不要杀我!”
她从未感觉死亡离得如此之近。
短短一句话,好像用了毕生的时间才说完整。
“哦,他的动向,你说说看?”
恩廉饶有趣味的从窗户看向她。
投落的目光戏谑又冰冷。
“是薄寒骁!他策划这一出,就是想从我嘴里逼问出顾澜之身上的解药在哪!我要是不说,他就杀了我,对,就杀了我,现在他肯定会去那个地方找解药的,您只要提前在那里埋伏他,一定能把他抓住!公爵先生,我对您真的是衷心的,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不要杀我,求求您,不要杀我!”
女人殷切的目光,充满了求生欲。
恩廉低头看着打火机,指尖上的蓝色火焰倒映在湛蓝的瞳孔里。
慢慢的,他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你告诉他就好,那样你的作用才算结束。”
“什,什么?”向姗姗瞪大眼睛。
恩廉看着她似笑非笑,“你知道这世界上多少人是因为自作聪明才死的吗,如果我不把这条线索透露给你,你以为就凭你,凭什么能知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了?”
听到这句话,向姗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听见了恩廉所说的每个字,连在一起,却是听不懂了。
久久的,她反应过来,“你,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恩廉不置可否,“不然这样,薄寒骁怎么会上钩呢,你说的没错,只要他去了那个地方,就是死路一条,我还要感谢你这一番操作才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真实,更加顺利,不过你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缓慢的合上了车窗。
因为震惊,以至于车子离开的时候,向姗姗还处于震惊当中。
原来她不只是薄寒骁的棋子,还是恩廉的棋子……
她自以为是的自由,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笑话!
向姗姗从地上爬起来,要追上那辆车问清楚。
在她起身的瞬间,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从后插.入她的心脏之中。
鲜血喷溅。
灼热了夜色。
向姗姗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胸口穿透的那个血窟窿,下意识的想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却只摸到了一手的温热。
血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倒在地上的那瞬间,弥留之际,看到自己的那辆车从她身上碾过去之后,消失在街道。
她感觉身上的血在一点点的冰冷,在一点点的流出。
而她所幻想的计划,也在此刻终止……
——
薄寒骁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荒废的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晨雾在台阶上借了一层薄薄的霜,走廊里的灯散落在那上面,仿若藏了钻石一样,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南笙快步走上前,在男人身边说了几句什么。
薄寒骁略微点头,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的抬起头。
二楼的阳台上,女孩细长白.皙的手臂搭在栏杆上,披在肩膀的长发随风轻轻而动,和他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她唇角似乎有些笑意,朝他轻轻抬了下手。
薄寒骁微微沉目,随即加快了脚步进去。
已经是春末了,可凌晨依旧凉意很重。
屋内的温度虽然不低,但阳台有风。
时颂穿着睡衣,身上只搭了件披肩。
薄寒骁进去之后连外套都没脱,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从阳台抱进来。
时颂也没挣扎,乖顺的依偎在他怀中,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还有凉意的胸膛。
薄寒骁把她塞进被窝里后,摸了摸她的手,一片冰凉。
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怎么不在屋里?”
时颂眨巴了一下眼睛,任由他带有薄茧的手包裹着两只手,很快就暖起来了。
“我睡不着。”
她说。
他抿了下唇角后依旧不悦,“睡不着也不能站在外边挨冻,下次不许了。”
时颂没有回答,但轻轻的点了下头。
她的手暖了起来,薄寒骁又去摸她的脚。
站在阳台上的时候,她没穿鞋,哪怕阳台铺着地毯,那也是冷的。
在他的手贴到脚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想要收回,但薄寒骁很快就抓紧了。
像是暖她的手那样,继续为她暖脚。
“脏。”她小声说,还想把脚收回去。
薄寒骁没能让她如愿,“不脏,别动。”
他语气不容置喙,时颂也就不挣扎了。
他黑色的外衣上面还有霜融化的水珠,时颂问,“你去处理纳辛的事了吗?他怎么说?你把我从他手上接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放心,他不敢做什么。”
薄寒骁似乎不想在她面前提这些事。
等她的脚暖起来,才脱掉外衣,走进浴室里沐浴。
时颂听着水声,心中安定下来。
但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当时她正在小屋子里睡觉,然后就有人把她抱起来了。
醒来之后看到是薄寒骁,半响没反应过来。
他安心的让自己接着睡,那会儿,她的睡意的确很重,再加上他在身边,哪怕有很多疑问,也都抛之脑后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间别墅里。
一楼是顾澜之的病房,萧祈然和顾怀瑾也都在一层。
二层则是他们的卧室。
脑海里的思绪正在翻滚着,浴室的门打开了,他擦着湿.润的发丝,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胸前蜜色的肌肤。
“我帮你吹头发。”
不等薄寒骁开口说同意还是拒绝,时颂就已经下了床,找吹风机了。
薄寒骁看了她一会儿,直到时颂拿了吹风机走过来。
他抬手,轻轻一拽,时颂整个人便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做什么?”时颂恍惚的看他。
他一手搂在她的腰身,另一只手轻扣着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有心事?”
时颂抿了抿唇,“我只是有些担心……看似是佐伊把我骗过去的,可到底是纳辛纵容。他把我抓过去,又把我这么轻易的放回来,不会那么简单。”
薄寒骁看她,“你不睡就因为这些事?”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时颂窝在他怀里,“还有佐伊,我说她是向姗姗,你信吗?”
薄寒骁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后微微勾唇,但那笑容很淡很浅,“你说什么我都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时颂抿唇,“向姗姗和纳辛伯爵勾结上,目的不会那么简单的,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所以你是担心我斗不过一个女人,还是担心我不是纳辛的对手。”
他轻轻摩挲着女孩的下巴。
时颂摇头,没有说话。
他开口道,“向姗姗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