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姗姗已经极力控制,但眼底里的悲恸和痛苦,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精致的妆容却衬得她的五官越发狰狞扭曲。
然而男人并未看她一眼,对纳辛伯爵点头,“那我先把人带走了。”
纳辛伯爵的目光扫过地上女人,微微一笑,“好,不过薄先生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自然。”薄寒骁点头。
离开的时候,向姗姗也被人拖上了车。
看着车子消失在浓稠的黑夜,纳辛伯爵眯了眯眼睛。
管家上前说,“伯爵先生就这么放过那女人了?那个薄先生带走那女人恐怕不是因为偷窃这么简单。”
“我当然知道,不过也没关系,区区一个蝼蚁罢了,死在谁手上都是死。”
纳辛伯爵说,“不过这男人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如果猜得不错,今天这一出也是他策划的,目的就是激化我和恩廉的矛盾,让我不得不和他联手,再加上他之前许诺给我的利益,让人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伯爵答应和他联手了?”
“为什么不?”纳辛勾起唇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我们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合作伙伴。”
“可裴允小姐被他带走了,要是裴渊追究到我们身上……”
纳新倒是不以为然,“你没看到他拿出来的结婚证吗,人家是合法夫妻,带走自己的妻子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裴小姐在我这就是度假的,我好吃好喝的伺候她,没伤她一根头发,谁都找不了我的麻烦。”
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恩廉,自然不会愚蠢到动裴允。
更别说她身后庞大的墨洛温家族。
——
车上,向姗姗看着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发出咆哮。
“薄寒骁,你耍我!你耍我!”
薄寒骁掀开眼眸,眸色很淡,“那又怎么样。”
他话音一落,向姗姗就疯狂的要挣脱按住她的人,朝薄寒骁生扑过去!
但是那些保镖怎么可能给她机会,拉住她的后腿,直接把她按了回去。
向姗姗脸颊贴着车里的地毯,眼睛一动不动的死死的盯着座位上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枚纽扣,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垂眸看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恍若神祇般的完美。
曾经有无数人被他这副皮囊眯了眼,包括她自己。
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根本与善良这词无关。
就是魔鬼,冷血薄幸心狠手辣的魔鬼!
“薄寒骁,你不得好死!”
可这样的咒骂,丝毫激不起男人脸上任何情绪的波澜。
向姗姗的笑声越发大了,表情也越发的狰狞。
“薄寒骁,从你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你就开始算计我了吧,在咖啡厅给我那一千万支票,就是为了引我上钩,成为你的棋子!”
薄寒骁操纵股市的动作稍稍停顿,但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错。”
向姗姗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从来就没想过帮我,从来都没有!”
表面上看似乎是她主动找薄寒骁,但实际上,自己后续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设想中。
而自己,还天真的以为成为了他的合作伙伴,实际上就是他手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
在他的眼底里,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
“薄寒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分明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明明你答应过我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让我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双眼猩红,撕心裂肺的不甘心,让她的眼珠几乎要爆了出来。
薄寒骁居高临下的视线,漠然的看了她几秒钟。
就在向姗姗以为他认出自己的时候,男人却淡薄的说,“最后一次机会,顾澜之的解药在哪。”
向姗姗猛地怔愣住!
这才是他把自己从纳辛和恩廉手中带走的原因?!
为了顾澜之的解药?
恍惚间,向姗姗明白了全部。
她自以为是的以为拿捏了薄寒骁的短处,到头来全是一场笑话!
“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
向姗姗的身体颤抖着,牙齿也紧紧地咬了起来。
薄寒骁的目光很静,眸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你可以不说,不过想清楚了,只要我把你交给纳辛或者是恩廉,你的下场都不会好过。”
“哈哈哈!这才是你的目的,一箭双雕,薄寒骁,你算计的果然很好啊!”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眼睛也越发的通红。
反观薄寒骁依旧是毫无波澜的。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薄寒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三。”他启唇。
向姗姗慌了,“薄寒骁,求求你不要,纳辛和恩廉一定会把让我求死不能的,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叛徒,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叛徒,你必须要为我负责!”
“二。”
向姗姗暴怒,“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死也让顾澜之给我陪葬!也让时颂痛苦一生!”
“一。”薄寒骁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把她送到公爵府。”
一声令下,原本行驶的车子渐渐的停了下来。
下一秒向姗姗手腕的镣铐解开了。
两个男人要把她丢下车,向姗姗终于知道恐惧了。
眼泪横流的祈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我说,我全都说!”
要是她落到恩廉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
恩廉一定会把她扔进斗兽场!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束缚她的两个人,鲜血淋漓的膝盖跪在薄寒骁的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她要报出自己的名字来。
薄寒骁蓦地开口打断她的话,“解药在哪。”
那深不见底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覆盖了她全身。
向姗姗到嘴边的声音就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薄寒骁早已看穿她身份的错觉。
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就是向姗姗?
还会送自己去死吗?
向姗姗不知道,也来不及思考了,薄寒骁已经没有耐心。
“最后一遍,解药在哪。”
他淡淡的开口。
向姗姗的嘴唇嗫嚅,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狂笑了起来,眼泪也在那瞬间落了下来,声音发颤。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你明知道我就是向……”
薄寒骁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已经收回,吩咐下属,“南笙,把她送到公爵府。”
下属南笙微微颔首,就要把女人扔下车去。
向姗姗忽然开口,“你不是想知道解药在哪吗,我告诉你!”
她扬起头,喉咙里涩涩的疼,眼底一片猩红和自嘲。
“但我有个条件,你放我离开巴黎,不,是离开法国!”
只有离开法国,才能逃脱纳辛和恩廉的控制,她才能活下去。
薄寒骁垂下的眼眸中不见有任何的情绪。
短暂的几秒钟,空气就如同冰凝。
向姗姗咬紧了牙关,这是她唯一的筹码,也是唯一的活路。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就如同焦灼的战争。
哪怕死,她也绝不会再退让了。
“好。”他答应了。
向姗姗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身上的疼痛并没有让她放松警惕。
“那你现在就给我准备一辆车,和一张机票,还有那一千万的支票也要给我,剩下的四千万我可以不要了,但这些东西必须马上为我准备!”她飞速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薄寒骁出奇的配合,“好。”
他示意南笙去准备。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摆放在向姗姗的面前。
向姗姗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把这些东西捏在掌心,就好似看到未来的光芒。
她把解药的地址写在一张纸上。
“等我上了那辆车,我会把纸扔给你。”
薄寒骁眯着深眸,“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我怎么敢?这四周都是你的人,而且车子也是你的,飞机票也是你的人买的。”
向姗姗道,“只要我上了车,就把东西扔给你!要是我耍花样,你大可以把我的车逼停。”
薄寒骁的狠已经彻底湮灭了向姗姗心底,那最后一丝丝隐藏的悸动。
他太狠了,也太无情!
这样的男人,向姗姗再不敢妄想了。
薄寒骁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的那张纸,示意南笙。
很快,擒制向姗姗的保镖松开了手。
向姗姗总算得以活动,但没有丝毫停留的下了车,然后跳到那辆空车的驾驶座。
她的膝盖中了子弹,已经没办法开车了,但是向姗姗顾不上这么多了。
只要能活,这些痛都可以忍受!
在车子发动之后,她把纸条从窗户飞速扔了出去,然后下一秒踩了油门就跑。
很快,车子消失在车流当中,再也不见踪影。
南笙请示男人,“薄爷,要不要追?这女人跑不了多远的。”
“不必。”薄寒骁打开了纸张,上面写了一种药。
他用手机拍下发给萧祈然,萧祈然那边很快得到准确的回复。
这个药的确对顾澜之身上的毒有所帮助。
所以这女人提供的线索是真的。
“药不在她身上,她也只是知道药的下落而已。”
薄寒骁把纸条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望着窗外晦暗的夜色,继而面无表情的吩咐。
“你把佐伊逃走的事,透露给公爵府。”
南笙诧异了一瞬,他犹豫了会儿,试探性的开口,“可是您别忘了时小姐说,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向小姐……要是真把佐伊的行踪透露给公爵府,恩廉公爵不会放过她的。”
“你在说什么。”
谁知,薄寒骁冷淡的嗓音蓦地打断他。
眼底里的冷冽和漠然让南笙愣住。
只见男人掀了掀眼皮,忽而似笑非笑的说,“向姗姗已经死了,难道你在告诉我,要让死人死而复生吗。”
南笙闻言不由得头皮一紧,后背窜起一股子寒气。
也在这瞬间明白了薄爷的意思!
薄爷怕是早就知道了佐伊的身份。
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佐伊活着,无论她是谁!
哪怕她真的是向姗姗……
死人就该死去,而不是活着继续胡作非为。
南笙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马上颔首,“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