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鬼使神差的没有动作,听他继续说下去。
薄寒骁的嗓音很淡薄。
他掌心转而握住她的手,这是他习以为常的动作。
“我年幼时,尚不懂得情爱,身边的人大多都是联姻,连我父母都是,即便有些人爱上过寻常人家的女孩,最后也总是不疾而终,两败俱伤,所以我一直认为家族的安排便是最优解。”
“后来,我五岁那年,我母亲回到家面色复杂的告诉我,我有未婚妻了,说向珊珊会是我的责任,成为我相濡以沫的妻子,我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反对。”
“我实在对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建立不起什么情绪,但未来的几年里,向家和薄家关系走得越来越近,生意上也多了往来,向珊珊也就有了机会,经常来薄家老宅。”
“我自幼性格凉薄,哪怕对明恒都不曾亲近,更别提她,但她极力讨好我,总缠在我身边。”
“那时候,向珊珊还是乖巧懂事的,和明恒肆意妄为的性格几乎天壤之别,我便把她当妹妹看待,才渐渐有了交集。”
“母亲总会在我耳边说,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要对她负责,那时我对情爱并不贪恋,甚至没有雏形,所以谁是我的妻子,或者薄家的当家主母,于我而言都无伤大雅,一直到后来……”
薄寒骁忽然止住了声音。
时颂不由得看他,顺着他的话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声线低沉的道,“我接手薄氏的那一年,明恒他强占了向珊珊。”
“什,什么?”
时颂的眼睛陡然瞪大。
直起身体,不可思议的看他。
薄寒骁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当时宴会厅的人很多,我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薄家和向家的人赶到时,迅速控制了现场,才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听到这些,时颂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向珊珊居然和薄明恒……
最重要的是,薄明恒明知道这是他大哥的未婚妻,还下得去手。
虽然薄寒骁只用了只言片语,但时颂可想而知当时的混乱。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时颂呢喃。
也忽略了此刻薄寒骁拥着她亲昵的动作。
薄寒骁道,“你对薄家的秘事的确一无所知。”
时颂哼了一声。
薄家藏的这么深,外人怎么可能清楚。
薄寒骁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哑的嗓音,继续说着,“所以我和向珊珊注定不可能了,你明白吗?”
时颂抿着唇,内心复杂。
她忽然觉得,向珊珊的所作所为,都像个笑话。
也充满了可悲。
她问,“那后来呢?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以向家和向珊珊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按照向珊珊所言,她是被强迫的,薄家本就有愧于向家,所以打算解除婚约并给向家赔偿,可向家拒绝了。”
“向珊珊对你那心思昭然若揭,的确会拒绝,她一直都想嫁给你。”时颂幽幽的说。
薄寒骁微微皱眉,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并非如此。”
“嗯?”
薄寒骁道,“当年的向家还不如现在的向家,不过是深城的二流世家,若不是我母亲和向雪琴是闺中密友,向家也不会和薄家产生交集。”
秦臻和向雪琴关系亲密,这点时颂知晓。
她们先前就经常一起约下午茶,打牌之类的。
“向家仗着与薄家有姻亲关系,明里暗里得到不少好处,怎么会在将要挤.进一流世家的紧要关头,与薄家取消订婚。”
薄寒骁说这些的时候,仿若在讲什么置身事外的故事。
时颂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她不由得问,“那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豪门世家果然玩的很花。
薄寒骁淡淡的看她,“颂儿,你似乎很兴奋。”
“我?有吗?”时颂尬笑。
她就是沉迷豪门八卦了而已。
毕竟这等秘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的。
“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向家不还是没退婚吗。”
薄寒骁捏了捏她的手,没错过时颂兴致盎然的小眼神。
他有些无奈,“后来,这桩婚事改到了明恒名下。”
“……”时颂惊呆了。
所以说,外界在传薄寒骁和向珊珊的新闻,全是假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实际订婚的人是薄明恒与向珊珊。
“鉴于当时向珊珊的情绪不稳定,这事一直没对外声称。”
薄寒骁顿了顿,才继续说,“再到后来,爷爷似乎看出向家心有不甘,意图再将婚事改回去的意思,为了避免日后的矛盾,机缘巧合之下,就把你领了回来。”
也就是那时候,他和时颂领了证。
后来的事,时颂也是知道的。
领证没多久,向珊珊的心脏病忽然复发,生死垂危。
薄寒骁为了去机场追她,还出了车祸……
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领证了。
但时颂还在学校忙着毕业论文。
等到答辩结束,才得知自己的丈夫为了一个女人,遭遇车祸,半身不遂。
她当时心里嫉妒过向珊珊的。
觉得向珊珊带走了薄寒骁的心。
似乎想到了过去那段难受的日子。
时颂猛地推开他的手,冷声冷气的说,“难为你编的这么像模像样了。”
薄寒骁凝眉,“我说的句句属实。”
“属实?”
时颂本不想说的,这时候就想掰扯掰扯了。
“既然你说你对向珊珊没什么男女之情,那你当时怎么还去机场送她?还为此出了车祸。说起来,你那两条腿都是为了她而受伤的吧。”
薄寒骁垂下眼帘。
这算是默认了。
时颂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故事也讲完了,薄爷你是不是也该哪来的回哪去了?”
她要送客。
薄寒骁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身。
时颂感觉他的鼻音很重。
“颂儿,我去机场并不全是为了向珊珊。”他道。
“向珊珊病情突然,九死一生,归根究底,薄明恒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有我一半的责任。
我本就对她心生愧疚,想要弥补,向珊珊说她会寻死,我才追了过去,毕竟我曾将她视为妹妹,那时还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时颂没想到,那种情况下,向珊珊还能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
换做是自己,也无法对寻死的妹妹做到冷眼旁观。
更别说,其中有一半自己的原因。
但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薄明恒!
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死变态!
在沉茗庄园的时候,时颂就对他避之不及了,现在简直更恶心了。
“可后来,薄家和向家怎么又取消订婚了?”
冷静过后,这是时颂奇怪的地方。
她算勉强接受了薄寒骁对于车祸的理由。
薄寒骁倒是没有隐瞒,将阑珊庆典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和时颂看到的版本大相径庭。
“所以你的药被张婶换掉了,才会一时着了道,而向家借机提出了解除婚约?”
薄寒骁微微点头。
时颂思索,“可还是不太对劲,向家不是一直不想和薄家断开联系吗?”
薄寒骁道,“大抵是向家与总统府攀上关系的缘故吧,再加上薄家开出的赔偿,也足够向家暂时缓过这一段时间。”
向家远不如前几年,时颂能感觉的到。
听到前因后果,时颂除了惊讶,心态上没什么变化。
若是没离婚前,她知道这些,说不定会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毕竟她丈夫也不算出轨,自己也不算太失败。
现在嘛,向珊珊和他什么恩怨,关她时颂什么事?
时颂后退了一步,八卦听够了,也累了。
“薄爷累了吧?”
薄寒骁微微点头,在医院待了半个小时,又吩咐明远去处理事发现场,后来他又去了公司。
的确是有些疲倦。
正想抱抱她,时颂走到客厅门口,笑着说,“看薄爷也挺乏的,就赶紧回去歇歇吧。”
“颂儿,我想住在这。”薄寒骁道。
难道是他解释的不够清楚?
怎么和苏廷屿说的不一样。
时颂双臂抱胸,“孤男寡女不合适,要是被人拍到,我有嘴说不清啊,薄爷还是赶紧走比较好。”
薄寒骁看了她一会,就着沙发坐下。
“今晚不走了。”
“你凭什么!这是我家!”
薄寒骁看她的小腹,道,“今天的事,孩子估计受到了惊吓,我陪陪他不过分吧,毕竟我可是放弃了抚养权,难道连探视权你也要剥夺?”
“……”
时颂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肚子里的这个,充其量才跟个土豆一样大,他陪什么?!
分明是赖在她家里了!
时颂后悔把人放进来,听他啰嗦大半天。
“行,随你。”
硬赶是赶不出去了。
时颂微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只能睡沙发。”
薄寒骁说,“我睡客房。”
“我是主人我说的算,我说没房间就没房间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