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餐厅后,向姗姗和向雪琴递了一个眼神。
听到向震远开口道,“时小姐,饭菜的口味还习惯吗?”
时颂刚回复完林慎,从手机上抬起头。
林慎那边已经把监控处理好了,她也不用担心了。
“挺好的。”时颂笑了下,自己托盘里的菜都是薄寒骁夹的,已经成了小山。
向震远点头,“那就好。”
他喝了口茶,眼神动了动,继续道,“时小姐这次把黑风送来,我很感激,原本总统大人听说顾先生爱骑马之后,把马借给顾先生骑一段时间,顾先生那边没有马场,就把马放在了我这里,不过中间发生了点事情,顾先生就把马带走了,这次时小姐送过来,算是物归原主了。”
老狐狸。
要不是顾澜之先前说过事情的经过,她就被向震远忽悠了。
明明总统大人的意思是,马由向家养着,顾澜之想骑的时候去骑就行。
结果向震远来了个偷换概念,说成了替顾澜之养马。
这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万一这黑风出了问题,那锅岂不是要顾澜之背?
现在顾澜之去世了,这锅可就甩到了她头上了。
时颂淡淡一笑,“向先生说的对,不过上次的事的确闹得不太愉快,才会把马放在我哥那里了。
按理说,这饲养马的任务,总统大人交给向先生,是对向先生和向家的信任,而我哥为了我出头,违背了总统大人的初衷,把马牵走了,说到底是我哥不懂事,才抢了向先生的活。”
向震远眯着眼眸,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看的年纪不大,脑袋转的挺快。
见向震远不说话,时颂佯装困惑的问。
“向先生这么沉默寡言,难道是我说的不对?”
向震远攥了攥拳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呵呵一笑,“怎么会。”
毕竟只要他否认,就意味着辜负总统大人的信任。
等时颂把马还给总统府的时候,随便说两句,都够他吃一壶的。
薄寒骁在桌子下面,揉.捏着小女人的手,似乎乐此不疲。
早知道时颂不是能吃亏的人,他也不用担心。
在深城,时颂就没在嘴上吃过亏,就连他都不行。
“呵呵,时小姐开玩笑了。”
向震远道,“饲养总统的马对我们来说,的确荣幸之至,至于上次的事情……”
时颂大度的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不过有笔账,我倒是想算算。”
向姗姗和向靖南闻言,同时皱了一下眉心。
不知道时颂想搞什么花样。
向雪琴脾气躁,当下就发作了。
“你能有什么账给我们算?”
见向家人都看着她,时颂倒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
然后用力抽出了被薄寒骁握住的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后,才从包包里拿出几张密密麻麻的纸。
她在整理纸张的同时,对着诧异的众人,微微一笑,解释道,“既然原本该是向家承担饲养马匹的责任,那么这段时间,黑风在我家的那些花销,是不是该给我报销一下?”
把整理好的纸张摊开,里面全是事无巨细的账单。
时颂推到薄寒骁面前,示意他递给向震远。
薄寒骁扫过那些账单,最后看见了总额,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倒是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向震远莫名所以的拿到账单,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一些。
看得出来,他也被这笔花销惊住了。
“这,怎么会这么多……”一匹马而已,时颂把马粪处理费都算上了。
向姗姗过去看了一眼,脸色一变。
“算算时间,这匹马在你那不过五个月,怎么可能花费八百万!”
向靖南怒道,“你摆明是了讹诈!”
面对向家人的质疑,时颂眨巴几下眼睛,“此话怎讲?你们要是有疑惑,大可以提出来,我给你们解释就行了,犯不着人身攻击吧。”
向姗姗指着其中一条,“马穿的衣服是什么?马用得着穿衣服吗?这一项就是三十万。”
时颂淡定的开口,“冬天来了,雪下了好几天,你都知道怕冷,马也知道,再说总统的马,我能用一般布料吗,当然用的是马中的爱马仕了。”
她把自己不穿的衣服交给文婶改了改,文婶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
黑风穿上之后,还挺满意的呢。
向靖南咬着牙,“行,算你有理,那这一项又是什么,什么马的玩具?一匹马它能玩什么玩具!你还说不是坑蒙拐骗?”
时颂挑眉,“据我所知,向二少的跑车也不少吧,你需要玩车疏解心情,马当然也需要了,这几辆大玩具可是限量版,黑风心情好了就踢两下,心情不好也踢两下,有什么问题?”
向靖南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
他敢打赌,要是质疑这一项,时颂肯定会说出让黑风踢他玩的话。
可哪怕时颂这么有理,向雪琴也不甘心就这么把钱交出去。
使劲翻看了那些账单,最后看到其中一条,顿时怒气冲冲的道,“玩具和衣服你还能编理由,家具这一项,你总编不了吧,还有这台灯,这沙发,这茶几,马怎么可能会用?!”
向震远也虎视眈眈的盯着时颂。
对向家而言,八百万可以轻易拿出来,但轻易给出去,谁都不乐意。
时颂瞄了眼他们面红耳赤的样子,敲了敲桌子,轻言。
“这一笔账,的确不是花费在黑风身上的。”
向姗姗当即道,“那你为什么还写上去!”
然后对着薄寒骁委屈的说,“寒骁,我们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是……是时小姐太过分了。”
薄寒骁面上不动声色,靠在椅背上,似乎事不关己。
见男人没有看她,向姗姗咬着唇角,盈盈泪眶,那么的楚楚可怜。
时颂抽了抽嘴角,道,“向小姐,说别人过分之前,是不是要先让对方把话说完,你再开始表演?”
向姗姗看她的眼神,阴下来。
“既然不是花在马身上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不是花在黑风身上。”时颂挑眉,“但也因它而起。”
时颂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前段时间,黑风闯入我哥住的别墅客厅了,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被他糟蹋了,这笔账自然要算上了。”
“你……”向靖南要发难。
向震远忽然打断他的话,威严的道,“好了,这笔账就这么算,以后黑风养在向家,就和时小姐没关系了。”
时颂不置可否,把马送出去,对她而言就是减轻负担。
万一黑风真出了事,她可承担不起责任。
向家愿意去靠一匹马巴结总统,那就让他巴结去吧。
“爸!”向靖南不甘心。
向姗姗和向雪琴脸色黑的滴出水来了。
向震远闭了闭眼,这口气他宁愿咽下去,也不想把这事闹到总统府。
“好了,吃饭!”
向震远发话了,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
时颂明媚的扬起唇角,到嘴里的菜都香了。
薄寒骁看她心情不错,侧过身,夹给她一块鱼肉。
“很开心?”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时颂道,“得了钱,当然开心。”
“你想要钱,我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他淡淡的说。
时颂偏哞看他,“薄爷这是有钱没处花?”
薄寒骁道,“给你花,开心。”
时颂轻嗤,“不好意思,贫贱不能移听过没?更别说我现在不贫穷,也不低贱,你给钱也没用。”
“我倒贴也没用?”薄寒骁还有些认真。
时颂:“……”
向姗姗一直留意着薄寒骁。
看到他们恍若无人的窃窃私语耳鬓厮磨,尤其是男人脸上的笑容。
她攥着刀叉的手指骨寸寸泛白。
‘啪’的一声,没控制住拍在桌面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她,向姗姗及时调整情绪,挤出一抹笑容,“说起来,我和时小姐还挺有缘分的。
以前我们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但今天还是能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于情于理,我都该敬时小姐一杯。”
她拿起红酒杯,走到时颂面前。
时颂抬眸看她,显然,一杯酒是不可能消弭向姗姗对她的芥蒂。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站起身,和她演戏。
“我不能喝酒,就用果汁代替了。”
向姗姗讥嘲,“嗯,时小姐还是用果汁吧,毕竟你身体遭受那么大的创伤,喝酒更伤身。”
举起酒杯和时颂碰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杯红酒全洒在了时颂身上。
时颂连忙用纸擦,可胸前还是一片污渍。
只希望里面的照片没事!
“啊,抱歉,我没拿稳,时小姐,真的抱歉,你不会怪我吧?”
向姗姗无措的解释,好似真的不是故意的。
见薄寒骁用纸巾给她清理,向姗姗眼神暗了暗,随即道,“寒骁,真不好意思,我这就带时小姐去换衣服。”
如果去换衣服,那时颂藏在衣服里的照片,向姗姗就看到了。
“不必了,没关系。”时颂婉拒了。
“饭也吃完了,酒也敬了,向先生,向夫人,我先回去了。”
时颂想趁机离开。
向姗姗递给向震远一个眼神,
向震远起身,开口道,“外边天气冷,时小姐既然身体不好,还是换了衣服再走吧。”
向雪琴也趁机开口,“没错,姗姗那里有新衣服。”
虽然不知道父女俩的用意,但向雪琴很有眼色。
马上吩咐佣人,“去衣帽间拿一件小姐的衣服过来,让时小姐换一下。”
向姗姗笑容明媚,“是啊时颂,我们身形相仿,我的衣服你肯定能穿,外边这么冷,你就算要走,也该换了衣服再走吧。”
然后看向男人,“寒骁,你觉得呢?冰天雪地的,总不能让时颂就这么出去吧。”
时颂身上的酒渍不少,脏是无所谓,风一吹肯定会冷。
薄寒骁应了一声,“好。”抬手,揉了揉时颂的发丝,“换好衣服再走吧,你还没出月子,不能见风。”
时颂咬着唇,现在就是想走也不行了。
反倒做实了心虚。
向姗姗勾唇,挽着时颂的臂弯,“你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换衣服这种事应该比较困难,我陪你去。”
时颂可不觉得她真这么好心!
难道向震远发现了什么?
“等等。”时颂忽然开口,侧身躲开了向姗姗。
“行,那就换衣服吧。”时颂道。
她看了看身上的污渍,目光落在薄寒骁身上,“劳烦薄爷了。”
薄寒骁眸色微微晃动,向姗姗脸色剧变。
“时颂,寒骁是男人,怎么能给你换衣服?!还是我帮你吧。”
时颂面不改色,“他是男人没错,可也是我前夫,我身上他哪里没见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谁都不知道,时颂在说这话的时候,薄寒骁的喉结哽了哽。
幽深的眸色也染上了些许异样。
向姗姗怎么可能同意,“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就该避嫌!”
向雪琴也很想骂时颂不要脸,离了婚了,还和前夫勾勾搭搭!
时颂却笑了笑,在薄寒骁灼灼目光下,主动挽上他的臂弯。
“我们离婚了是不错,但不影响我们现在在交往,我住院期间都是寒骁在照顾我的,日久生情,死灰复燃,破镜重圆不行?我想,没人比他更合适帮我换衣服了。”
她不知道此刻男人的心脏跳的有多快!
尤其是当她,念起他名字的时候。
不是冷硬的薄爷,不是虚幻的三哥,而是他本身。
薄寒骁的嗓音沙哑,“好,我陪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