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算着自己在这岛上的时间,已经七天了。
这里四面环海,在浩瀚无垠的海域中,犹如一座孤岛。
在这的七天,想方设法的从佣人口中打探这座岛的信息,佣人似乎受到过指示,只埋头做事,根本不理会她。
海风卷来一股腥盐,吹得她发丝凌乱。
时颂将头发别在耳后,狠狠的踢了一脚浪花。
身上溅的都是海水。
她看向南面,眼角湿.润,不知道三哥和沫沫怎么样了?
他找不到自己一定很着急吧,说好陪他过情人节的……
他会照顾好他们的女儿吧?
沫沫那么可爱,三哥一定很欣喜他们的女儿还活着。
时颂脑海里思绪纷杂。
想要听听薄寒骁的声音。
想要抱抱她的女儿。
这些都成了奢侈的梦。
在这的七天,她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
而这座岛上都是顾澜之的人,她的话就是空气。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佣人制服的女佣,朝她走来,恭敬的对她弯腰之后,才用蹩脚的深城话说,“小姐,该用午餐了。”
这是她们唯一的交流。
不是早餐,就是午餐,然后晚餐。
平常,时颂佯装套近乎的和她说话,女佣只是低头听着,却不回答她。
时颂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扬起一抹很温柔的笑意。
“你用法语就好,我知道你们是法国人,我听得懂法语。”
在深城的时候,她一直在学法语,现在基本的日常交流没问题了。
女佣谨慎的看她,然后低下头不说话。
每次都是这样。
女佣对她的防备心很重,生怕她套话了一样,什么也没不说。
时颂咬了咬嘴角,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贝壳。
趁她在前边带路的时候,她用脚心狠狠的踩到尖锐的地方。
顿时,一阵刺痛传来。
她忍着,然后惊呼一声,就跌倒在地上。
“好痛……”
她脸上的疼不是假装的,脚底已经渗出血了。
女佣看到血之后大惊失色,“小姐,您没事吧?怎么会出血了!天呐,居然受伤了,这简直太严重了!”
紧张之下,女佣直接脱口而出流利的法语。
时颂目光微闪,用法语惨兮兮的说,“真的好痛啊,听说贝壳上的细菌很多,我该不会感染细菌,然后死了吧?”
女佣马上说,“不会的,我这就叫医生过来,上帝保佑,小姐可千万不要有事。”
她做出祈祷的手势,然后马上拿出手机联系医生。
时颂看了眼她的手机,默默记住了开机密码。
女佣打完电话后,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过来搀扶她起来。
“小姐,请您把手搭在我身上,我先扶着您回庄园。”
时颂顺从的把手臂搭在她的腰间,探入她装电话的口袋里,边说话边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不过我的脚使不上力气,可能走得慢。”
“没关系的小姐,您尽可能把重量压在我身上,上帝会保佑您安全无恙的。”
时颂失笑,“上帝有用,还要医生做什么,话说,这岛上我没见到过什么生人,医生要是过来的话,是不是还要坐船?”
女佣闭上了嘴,默不吭声。
时颂已经把手机拿到手了。
她就算不说,时颂也不在意了。
很快,回到了庄园,女佣用酒精小心翼翼的清理她脚上的伤口。
时颂借口支开她,“我身上的衣服湿了,你去我房间替我拿一身新衣服吧,要不然我会感冒的。”
“抱歉小姐,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去拿新衣服。”
“除了衣服,还要一条针织披肩,米白色的那件我很喜欢,但不知道放哪里了,你找找看。”
女佣微微颔首,就出去了。
时颂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飞快的输入密码,然后拨通薄寒骁的电话。
结果发现,根本拨不出去。
是,拨不出去,不是无法接通。
就算她换了别人的号码拨出去,也拨不去。
时颂看了眼信号格,低咒一声,根本没信号的。
岛上大概有信号屏.蔽器。
可刚才女佣是什么拨出去了医生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时颂百思不得其解,又调出手机的定位,发现她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尼斯。
还没等她再获取些信息,那边女佣快步走过来了。
时颂只好锁屏,在女佣帮她穿衣服的时候,她又趁机把手机还了回去,免得打草惊蛇。
“医生还没来吗?”时颂询问。
“您稍等,我问一下。”女佣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医生的电话。
时颂才仔细的发现,她拨打的电话前边都是带有特殊数字的。
怪不得她拨不出去电话。
“好的,请您尽快。”这边,女佣催促医生。
事后,又告诉时颂,“小姐,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请您再耐心的等到五分钟。”
时颂淡淡笑了下,“好。”
她裹着披肩坐在藤椅上,脚搭在女佣为她准备的铺了毛毯的矮凳上。
百无聊赖的说,“打开电视吧,我有点无聊。”
只要不涉及到打探消息之类的,女佣对她的话百依百顺。
电视打开后,时颂调到了深城的电视频道。
这是她唯一能了解外界的渠道和方式。
上面正在播放关于向家的情况,“目前向家已经宣布退市,集团大规模裁员,已经缩减员工一千余人,目前仅剩二百名员工维持向氏集团的正常运营。
据了解,目前向氏集团不只是资金链危机,向家向雪琴女士还面临故意杀人的指控。
薄氏财团二公子提交的相关证明,目前警方已经着手调查,但由于向雪琴女士身有残疾,无法行动,目前已被警署限制在医院,无法自由探视,配合警方调查。
合作伙伴见到这种情况纷纷提出解约,另觅出路。
昔日风光无限的向氏集团,如今已经呈现颓败之势,到底该何去何从?宣布破产或者拍卖资产,大家拭目以待。”
时颂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
上面向震远没有出现,从始至终都是向北淮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
看得出他依然身心俱疲,向家的凋零之势,无以挽回。
医生和蓝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时颂在电视前昏昏欲睡的模样。
“要为时小姐好好检查。”
蓝景怕吵到时颂,低声吩咐医生。
医生在碰到时颂的时候,她就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向蓝景,“顾澜之呢?”
“先生还没醒过来。”蓝景是个很绅士的法国人,蓝色的眼睛总是充满了柔和和慈善。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这段时间,时颂和他打交道最多。
“他伤得这么严重?”
医生替她处理了脚底下的伤,时颂询问,“已经过去七天了,你们安排治疗的医生是不是不可靠?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不如让他来看看?”
蓝景回复说,“您不必担心,先生今天下午就能醒来。”
“我去看看他吧,你每次都说他马上就要醒了,可每次他都没醒,毕竟他是我哥哥,你总把关在这里,还让这么多人看着我,不太好吧?”
蓝景见她说法语,也说了法语。
“时小姐,如果你想见先生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此时,医生已经处理好她脚上的伤口,起身在蓝景耳边说了什么。
蓝景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佣人和医生都出去。
“时小姐,何必呢,伤害自己可不是明智之举。”
时颂佯装不解,“你什么意思?”
“医生说你脚下的伤口若非刻意为之,不会受伤到这种地步,我真心劝您不要白费功夫了,这里,没有先生的吩咐,你是逃不掉的,与其这么这么折腾,还不如养精蓄锐,照顾好自己。”
时颂的舌尖抵了抵腮帮,失笑,“行吧,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顾澜之。”
“先生醒来的时候。”
时颂点头,往藤椅上窝了窝,“我饿了。”
“我这就命人做些吃的送来,您想吃什么?”
“我不喜欢吃法餐,我想自己做。”时颂道,“要不然我不吃。”
蓝景按了按眉心,看她执拗的模样,妥协,“您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不如我找一个F国的厨师来为您服务。”
“不要,我就要吃自己做的。”时颂双手抱胸。
“时小姐,您这是为难我。”
时颂笑眯眯的看他。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她摊手,“行吧,那你找个深城的厨师来,我亲口指导他总行了吧。”
蓝景微微皱眉,似乎怀疑她别有用心。
时颂说,“两个人各退一步,你要是觉得我耍小心思,大可以派十个八个的人把我看住,我只是单纯的想吃顿家乡饭,然后存点力气去看顾澜之,你大可不必这么警惕。
再说,这可是一座岛,我还能游出地中海不成?”
蓝景如她所愿,“好,请您稍等。”
他出去后,时颂脸上的笑容退去。
手指没规律的点在藤椅的扶手上,看着深城的新闻。
现在播放的是财经,她没什么兴趣,于是站起身,瘸着一条腿出门。
女佣过来用法语说,“厨师找到了,小姐,我扶着您去厨房。”
“好啊。”时颂笑眼弯弯。
厨房里,厨师站在那局促不安,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毕竟,蓝景真的派人守在旁边了。
时颂过去看他,“你真的是深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