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记得薄寒骁的笔迹,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看了几十遍。
哪怕只有两句话,“配合佐伊行动,一切安好,勿念。”
落款是薄寒骁。
米森看她激动的样子,神色复杂。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安全吗?”
拘禁她的人是公爵,在这个国家,公爵的势力很强大的。
时颂担心薄寒骁如果和他硬碰硬,会有麻烦。
米森按照向姗姗教给他的话说,“放心,薄爷现在很好,你只要配合我们等待时机就行了。”
时颂问,“那要多久?”
“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
想了想,米森开口,“我知道您想见薄爷,但是城堡守卫森严,薄爷无法进来的,要是你有办法让公爵带你出去,去了外边说不定会有机会。”
按照向姗姗的意思,只有出去,纳辛伯爵才有机会动手。
时颂略微思忖片刻,道,“好,我想办法,不过你要给我一份这里的地形图,我没办法出去,起码要知道这里的基本情况。”
“这个没问题,下次来找你的时候,我带给你就是了。”
米森在这待不了多久,否则外边的人会生疑。
他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交代了时颂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时颂捧着这封信,眼眶里含着晶莹,心里泛起一股酸楚。
仔仔细细的看上面每一个字,仿若救赎。
她真的离开他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时间。
时颂真的很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她躺在诺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拿着信看。
上面还有残留的油墨香气,纸张也是法国的纸张,有种淡淡的梧桐叶的味道。
看了好一会儿,时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拧了下眉心。
她直直地坐起身,拿着信反复看,不错过字的每一个笔划。
字迹是薄寒骁的,可是落款……
时颂皱眉。
先前为了让萧祈然治疗顾怀瑾,薄寒骁借口让萧祈然给她送信,所以时颂是接到过薄寒骁写过信的。
那封信的落款是,三哥。
可是这封信上的落款是‘薄寒骁’三个字。
三哥代表的意义,只有她和薄寒骁两个人知道。
如果是信,他的落款不应该是自己的名字。
时颂的思绪渐渐清明,脑海里又浮现出佐伊看她的那种怨恨阴郁的眼神。
她如果是薄寒骁的人,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呢?
一时间,时颂的脑袋乱糟糟的,心里忽而闪过一个念头。
没了起初看到这封信的狂热和期冀。
难道说佐伊和这个米森根本不是薄寒骁的人?
时颂也没办法判定,拿捏不准。
印象里,来到法国之后,除了顾澜之,她没接触过旁人的。
思来想去找不到思路,时颂干脆不想了。
总归走一步看一部,能利用这些人得到城堡的地形图也不错。
这样过了两天,时颂没有再见过佐伊。
倒是米森过来催促她,要找机会出城堡。
说得倒是轻巧,难道她不想走?
不过刚才倒是听说恩廉公爵回来了。
时颂当下提出要见这位所谓的公爵大人。
然后,她就被带到一间一百多平的温泉房里沐浴更衣。
泡了两个小时的牛奶浴才让她起来。
身上都是牛奶浸透的香味,皮肤更是滑腻白.皙。
女佣还要为她擦干身体。
时颂当即呵斥她们走开,她不习惯陌生人碰她的身体。
女佣见她反应激烈,不好继续上前,就把身体ru和香水放在了她的手边。
时颂没用这些玩意,快速的擦干身体后,随便找了件最保守和简单的裙子套上了。
这些衣服都是精挑细选送来的,穿上十分舒适,不怎么贴身。
女孩站在那里,没有涂抹脂粉,就已经是绝色了。
女佣们露出满意的神色,又上前为她修剪指甲。
哪怕时颂不情愿,指甲还是被强制修饰的圆润光滑。
最后竟然还要化妆。
时颂像个布偶似的被这些人七手八脚的摆弄半天,耐心已经到极点了。
当下忍不住脾气了,“不必了,我就这样见你们公爵,这些统统不用了!”
面前都是昂贵的化妆品,还有一些首饰。
她去找那个什么公爵算账,又不是去侍寝?
打扮的像个花蝴蝶做什么。
“夫人,这些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外边就算想买都买不到。”
女佣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些东西,“都是恩廉公爵为您精心准备的。”
时颂冷笑,“既然你们想要,那就全送你们了。”
“这可使不得。”她们也不敢要啊。
时颂怎么都不打扮,女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这样把她带到了化妆间。
杰克管家为她引路,走在城堡里,时颂才知道这地方究竟有多大,完全看不到边际。
简直就像一个装潢豪横的巨大囚笼。
而城堡里四处还有巡逻的守卫,各个拿着枪支;
女佣们颔首低眉的工作着,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种情况下,想要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时颂心里有点着急了,难道她真的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更让她担心的人,要是薄寒骁来救她,凶多吉少。
时颂忽然不想让他来救自己了。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到地方。
时颂看向杰克管家,“还要多久?”
杰克管家回答,“还有十分钟就到斗兽场了。”
“斗兽场?!”
杰克管家笑说,“恩廉公爵喜欢各种各样的凶兽,每次出去都会带来一只非常雄壮的猛兽,这次是一只狮子,正在斗兽场测试凶兽的战斗力呢。”
时颂缓缓的吞咽一口唾沫,她从来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
那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青年,骨子里藏着这么嗜血败坏的因子。
十分钟后,她才到了斗兽场。
站在外边,时颂隐隐的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听到狮子的吼叫声,震得地板都在隐隐晃动。
杰克管家按下指纹,斗兽场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时颂看了眼那个指纹锁,顿了下,才跟在他身后进去。
只是看到里面的场景之后,心头一颤,瞳孔剧烈紧缩。
说是斗兽场,可场子下面,居然是一个女人和一只狮子!
女人满身是血,头发盘在脑后,那双红色的眼睛如烈焰似的紧紧盯着面前的凶兽。
而狮子同样饱含杀意的锁着面前的女人,围绕着她打转。
狮子和女人身上都有伤,只要对方稍微分神,就会万劫不复!
时颂从来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画面。
那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玩物。
很有可能被野兽拆骨入腹。
她胃里不禁有些翻涌,有种难忍的不适。
而恩廉原本饶有兴趣的欣赏斗兽的蓝眸,在看到她之后,顿时亮了起来。
用蹩脚的深城话,冲她招手,“允儿,我在这呢。”
他如帝王般的坐在斗兽场的正位,周围站着持枪的侍从,面容斯文俊朗,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少年的澄澈和欣喜。
如果这里不是斗兽场,如果底下不是残忍的画面,谁都无法将这样一个嗜血残忍的男人和‘少年’二字联系在一起!
时颂第一次见到,原来有人连单纯干净都可以假装。
他视人命如玩物,没有丝毫对生命的敬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单纯?
时颂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对他的忌惮和恐惧遍布全身。
“允儿,你怎么了?”
恩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弯腰和她的视线平视,这样近距离的正对着她的面容充满了担心和忧虑。
好似她是非常重要的人似的。
而时颂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着,额头已经沁了一层的薄汗。
不用看都知道,脸色会有多么苍白。
她把恩廉想得太简单了。
就好像现在,他如孩童般炙诚的关心她的时候,底下的斗兽场里的女人还在为了活命厮杀着,他却连眼睛都不眨。
“允儿,你快说话啊?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恩廉眼中的关切更浓了,不禁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别碰我!”出于身体的本能,时颂下意识的挥开他的手。
‘啪’的一声响。
他的手被打落,恩廉脸上的关切淡了些,深深的看着她。
周围的侍从和管家,顿时提心吊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