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点头,“没错。”
“顾澜之没死?”
薄寒骁盯着林慎,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时颂对顾澜之多在乎,他一清二楚。
若是顾澜之还活着,他都不确定在时颂心里,自己和顾澜之孰轻孰重。
林慎却说,“薄爷,顾先生已经去世了,这是他去世前的安排。”
“去世前的安排?”薄寒骁看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死,死之前还安排的这么周密详细,如果我记得没错,颂儿那场车祸的确是预谋不错,但那人是针对颂儿去的,顾澜之怎么会提前知道?”
林慎知道薄寒骁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但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谨。
但林慎也不见慌张,拿出编好的话术。
“薄爷,其实,有件事连时小姐都不知道。”
“哦?”薄寒骁看他。
林慎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
“只有我们几个知道,顾先生有不治之症,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因此先生曾经提前写下了遗嘱。”
时刻留意着薄寒骁的神色,他随即又说,“为了避免时小姐担心,所以一直隐瞒了这件事,若非您这次出手帮了艾娜,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您。”
薄寒骁的手指点着沙发。
似乎在思索这条理由的可信度。
不治之症……
顾澜之那副姿态,可不像不治之症的样子。
见他似有怀疑,林慎不慌不乱的又道,“至于顾先生为什么会认为您可靠,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个下属,只负责听命行事。”
薄寒骁看着林慎,不轻不重的轻嗤一声。
他倒是觉得这个下属,很会讲话。
把所有的疑问都推到死去的顾澜之身上,就是想查,也死无对证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
他向来不受人约束,别说是林慎。
林慎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了解薄寒骁的人都知道,他的狠戾薄情,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他唯一的柔情,都给了时颂。
但林慎也不示弱,恭敬中透着强硬。
“如果您不答应的话,坦白的讲,恐怕您和小姐永远不会在一起,小姐也永远不会接受您。”
薄寒骁目光如刃,“你在威胁我?”
林慎摇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据我所知,您还在追求时小姐的阶段吧。
而且我不说,您也能看得出,顾先生对于时小姐的在意程度,甚至我和齐桓、艾娜都因为顾先生缘故,颇得时小姐的青睐。
您觉得要是我们三人没日没夜的说您的坏话,或者做一些引导性的事,小姐她会不会受到影响?”
薄寒骁的眸色渐渐深邃。
林慎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他依旧无畏的看向薄寒骁,“这就是我想说的,但决定权还在您手上。
另外需要提醒您,除了这些事之外,我们能影响时小姐选择和判断的方式还有很多,要知道,这个阶段的女孩子,身边怎么会没有追随者呢。
尤其是像小姐这么优秀的人,再加上有顾先生的财富给她做后盾,我想,小姐的选择可不止薄爷一个。”
‘砰’的一声,杯子骤然碎在林慎的脚边。
飞裂的玻璃划破了林慎的手背。
只见男人周身戾气肆虐。
那双桃花眼,此刻布满铺天盖地的冰冷。
林慎从他身上,明显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意。
他觉得,要不是自己是时颂的人,估计早就被就地解决了。
“这也是顾澜之教你的吧。”他冷笑。
林慎没有承认,只是说,“薄爷,小姐那边还在等我,选择权在您手上,我先告辞了。”
说完这些话,林慎转身离开。
他在赌薄寒骁不会拿他怎么样。
只要他还在意时小姐,就绝不会动她身边的人。
果真,直到林慎离开,薄寒骁眸色阴沉沉的,满脸乌云密布,却没有阻拦林慎。
很好,顾澜之,死了都不安生。
把他算计的明明白白。
知道他非时颂不可,就用这点和他谈判。
顾澜之,顾澜之。
你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竟把他的心思拿捏的如此精准。
甚至他和时颂进行到哪一步,都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还有那场看似精心谋划的车祸,究竟,顾澜之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薄寒骁按了按额心,忽然皱眉,想到了什么,拨出去一个电话。
“明远,你去查一下范晓芸在策划车祸前都接触过哪些人。”
明远顿了顿,回复道,“薄爷,您说的范晓芸,就是原本策划撞死时颂小姐,却害死顾澜之的那个女人吧。”
“嗯。”男人应声。
明远道,“薄爷,这女人在监狱得了精神病,今天上午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呵,这么巧。”薄寒骁冷笑一声。
大概林慎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考虑到他会调查范晓芸。
范晓芸的精神病究竟是人为,还是什么,有待商榷。
他吩咐道,“你去她所在的精神病院,打听一下范晓芸目前的病情,看她是否还有清醒的时候,我有些东西要问。”
明远颔首,这就去办。
而与此同时,特护病房里。
时颂静静等待着艾娜麻醉过去。
又过半个小时,艾娜才缓缓的恢复意识,说话有气无力的。
“小姐……”
“先别说话,要是觉得累,就再睡会,我守着你。”时颂替她盖好被子。
示意林慎和齐桓出去。
这时候,艾娜不太适合问话。
出了病房,时颂吩咐齐桓去准备些清粥之类的。
然后找到做手术的萧祈然,过去问一些术后保养的问题。
“萧医生,能从伤口看得出艾娜是遭到什么武器袭击的吗,先前有医生说是枪伤,但他之后又否认了。”
萧祈然的电话响了一下。
他看了眼屏幕,略微思索片刻。
最后看向时颂,面无表情的说,“抱歉,我看不出是什么武器,但可以确定,不是所谓的枪伤,伤口内并没有什么子弹。”
“这样啊。”时颂点头。
萧祈然脱掉了手套,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另外,病人醒来的三天内喝粥就行,不要进食油腥。”
“好,我记下来,谢谢你医生。”时颂感激的道谢。
但在她离开后,萧祈然折身进了一间休息室。
看到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萧祈然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四枚子弹。
放在男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那女人.体内的子弹。”
薄寒骁掀开眼眸,手指捏起那子弹摩挲两下,便道,“铜制子弹,这个口径一般是欧洲的军队在用。”
“没错,法国也在用。”萧祈然道。
薄寒骁的眸色渐深,顾家也在法国。
“把这些子弹送到林慎那边去吧,他会找你要的。”
萧祈然没说什么,把子弹收了起来,出去了。
时颂折回来找薄寒骁,正撞见了萧祈然。
他只是微微点头,就侧身走了过去。
因为这次擦身而过,那股苦涩而幽深的中药香就更浓郁了。
“颂儿,你在看什么?”
薄寒骁走过来,一直手掌放在她的脸上让她看向自己,而不是萧祈然。
时颂道,“我是来谢谢你的,你的私人医生很厉害,艾娜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薄寒骁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坐下。
“不过艾娜现在还不能说话,得修养一天才能问话。”
薄寒骁声线低低的安慰她,“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
时颂点点头,随即听男人说道,“不过有件事,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
“什么?”
薄寒骁道,“范晓芸患了精神病,已经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时颂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的,林慎跟我提到过,起先,范晓芸被判了无期徒刑,我一直在让律师上诉,请求判成死刑,没想到这关口范晓芸突然发病……
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她跟在钱慧杰身边当走狗,吃穿用度算是不错的,最后在精神病院了此残生,不比死了舒坦。”
至于范晓芸是不是装疯卖傻,用来逃避惩罚。
这点她让齐桓专门去试探过。
但派来的人说,范晓芸疯的比钱慧杰还严重,甚至连米田共都吃。
至于忽然发疯的原因,据狱警说,是因为和同住的狱友打架伤到了大脑所致。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时颂看他。
薄寒骁收敛思绪,神色淡然。
“只是接到了消息告诉你而已,没想到你提前知道了。”
“哦。”时颂总觉得他挺怪异的。
换做平常,他从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道完谢,时颂起身就要走了。
薄寒骁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时颂转身看他,“薄爷,还有别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