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微微皱眉,“明恒怎么这时候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薄寒骁的指腹轻轻划过杯沿,深黑的瞳孔暗了几分,道,“让他进来吧。”
薄明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
显得自己像个外人。
不过,不只是薄寒骁在,时颂居然也在。
薄明恒眯了眯眼神,带着一丝犀利。
走过去的时候,径自拉开秦臻身边的一把椅子,懒散的靠在上面。
“大哥,你回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歹我也是你亲弟弟,倒显得咱们兄弟两个生分了。”
眉宇间的挑衅不加掩饰。
时颂明显感觉这人是来找茬的。
而且他坐在秦臻的身边,沫沫在秦臻怀里。
时颂有点不要放心,准备把孩子抱回来。
谁知道沫沫居然对着薄明恒张开手,露出可爱的笑脸,奶声奶气的道,“叔,叔叔!”
薄明恒很自然的伸手把沫沫抱在怀里,熟捻的掂量几下。
“怎么又沉了,谁家的小公主重得跟小猪似的。”
沫沫似乎不知道这话是嘲笑她呢。
还欢快的吱吱呀呀,抓他的领带玩。
而时颂的心都提起来了。
几乎克制不住的要把孩子抱回来。
但如果这么做的话,无疑是会气氛搞僵。
而且薄明恒的确没对沫沫做什么……
薄寒骁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继而淡淡的开口,“刚回来。”
同时吩咐周叔,“加一副碗筷。”
薄明恒看他,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
秦臻说,“你不在公司好好工作,随便晃什么,既然已经是总裁了,就要承担起公司的责任,整天没个正形,公司迟早让你搞垮了。”
听到这话,时颂下意识的看向薄寒骁。
薄氏财团的总裁,现在是薄明恒?
这事儿,三哥怎么提都没提过。
而看薄寒骁面不改色,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那样。
薄明恒轻嗤,“你就这么不信我,大哥掌管公司的时候你管都不管,我掌管公司,你却挑三拣四,既然这样,那我就搞垮给你看好了,省得你整天拿这事儿说三道四的。”
秦臻一拍桌子,“你!”
声音有点大,吓得沫沫一个哆嗦。
薄明恒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小姑娘才没被吓到,继续玩他的领带。
“大哥你觉得呢。”薄明恒勾唇,“现在公司在我手上了,大哥,你也跟妈一样觉得我管不好公司,这公司就该归你的对吗。”
薄寒骁摩挲着时颂的手背,轻轻滑动着,时颂觉得他现在应该挺平静的。
要不然也不会还玩她的手指。
“你想要薄氏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想要,又得到了,那就好好经营。”
薄寒骁给时颂盛了一碗汤,然后对她说,“再喝点,驱寒。”
时颂埋头乖乖的喝汤,只是余光依旧留意着沫沫。
明显觉得对面的薄明恒心情不太好。
不过想来秦臻和薄寒骁都在这,他不敢对沫沫做什么。
薄明恒定然是不爽的,他专门来这里耀武扬威,本以为会看到薄寒骁落寞又追悔莫及的模样,现在他却浑然不在意。
就好似他先前所做的努力,像一场笑话!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一动不动的盯着男人看。
薄寒骁面容平静的和他直视。
一个夹枪带棒,一个寡淡如水。
让薄明恒更加不爽了。
好似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他担惊受怕的模样,精密运作的像个无情的机器!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做什么都是完美无缺,周身萦绕着数不尽的光环,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以及所有人的夸赞。
上学的时候,但凡有人知道他是薄寒骁的弟弟,就会似笑非笑的打趣说,“原来你是他的弟弟啊,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你和他差距太大了。”
薄寒骁的天分,只需要稍稍努力,就能获得令人瞩目的成就。
那是他无论几个日日夜夜不停努力都无法超越的。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甘。
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也要薄寒骁仰视自己的光芒。
分明如今他已经做到了,薄氏上下为他马首是瞻,董事忌惮他的铁血手腕而战战兢兢,他取代了薄寒骁成为薄氏财团的新任总裁。
可事到如今,却没有一丝成就感。
好似在他眼中,自己依旧微不足道!
薄明恒磨了磨后槽牙,看他丝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还专心致志的给时颂挑鱼刺,周身的戾气越发的浓重。
气氛一瞬间变得焦灼和紧张。
就在这时,怀里的沫沫吱吱呀呀的抓住他的领带,不知道扯到了什么地方,勒得薄明恒险些窒息。
“咳咳!”
他咳嗽几声,因为呼吸不畅,脸色有点青。
时颂头皮一紧,觉得按照薄明恒的性格,他极可能会把沫沫丢出去。
赶紧起身,“还是把孩子给我吧!”
沫沫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见他咳嗽,赶紧缩回小手,弱弱的看他,“叔,叔叔……”
薄明恒脸色难看的松了松领带。
不愧是薄寒骁的女儿,这小丫头差点把他勒死。
真是白疼她了。
沫沫软乎乎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眨巴几下圆溜溜的大眼睛。
时颂要接过来孩子,谁知道沫沫还抱着薄明恒的脖颈不松手,有点不乐意的样子。
“要,叔叔……”
时颂以为自己幻听了。
秦臻解释说,“你们不在的时候,明恒经常过来帮我带孩子,沫沫和他的关系就亲近了些……”
时颂愣了下,“他帮忙带孩子?”
沫沫在他怀里,的确明显纵容很多,不是抓领带,就是扯扯他的衬衫纽扣。
薄明恒讥笑,“我可不会带什么孩子,不过是看这小丫头好玩,拿来打发时间而已,不过你们的女儿第一个开口叫的人,的确是我呢。”
时颂当即否认,“这不可能!”
秦臻叹息,“还真是的。”然后有点酸,“第一个开口叫的居然不是奶奶,而是叔叔!”
那天可把她气死了。
抄起扫把就把薄明恒揍了一顿。
她每天哄了这么久,教沫沫叫奶奶,结果张口就是蜀黍!
一颗慈祥的心直接碎成了渣渣。
薄明恒见夫妻俩脸色都不好,顿时找到了几分优越感。
“呵呵。”然后哄着沫沫说,“告诉叔叔你最喜欢的是谁?”
沫沫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挥舞小手,“叔……叔叔!”
时颂直接心塞了。
薄寒骁也有点不爽。
泡泡不讨喜也就算了,女儿最喜欢也不是他。
薄明恒满意了,“乖沫沫,亲叔叔一口。”
吧唧一声,沫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奶香味的吻。
夫妻俩的脸色更黑了。
时颂把刀叉捏的咯吱作响。
薄明恒挑眉,啧了一声,“沫沫真乖。”
刚才说错了,这小丫头还算没白疼。
越发看小丫头顺眼了,薄明恒的优越感爆棚。
这顿饭前半部分吃得温馨,后半部分简直是心肌梗塞。
时颂好几次都要把孩子抱回去,结果沫沫抓着薄明恒就是不松手。
还有点嫌弃她这个老母亲。
一朵黑云压在脑门上似的,时颂食不知味了。
饭后,薄明恒还和沫沫玩游戏,骑他的脖子在别墅里走来走去,小姑娘乐得咯吱咯吱的笑。
时颂看得眼红,也完全插不进去。
心塞的老母亲又成功抑郁了。
而等薄明恒耀武扬威的走后,沫沫也玩累了,睡着了。
秦臻给他们夫妻俩单独相处的时间,自己带着沫沫和泡泡在婴儿房睡。
而回到卧室后,时颂头顶的乌云还没有消散,坐在沙发上郁闷着。
薄寒骁从背后拥着她,吻了吻她的脖颈,“怎么了。”
“三哥,沫沫都不跟我亲了……”
关于这点,薄寒骁也有点受伤,揉了揉女孩的发丝,安慰道,“孩子的心思比较单纯,很容易被骗,沫沫和明恒、母亲相处的时间长,把他们当成很好的玩伴而已,而你是她的母亲,她最爱的人还是你。”
“可是刚才沫沫推开了我的手,去抱薄明恒,我叫她她也不搭理我。”
时颂像霜打的茄子。
薄寒骁想了想道,“待会儿我吩咐下去,以后不让薄明恒接近沫沫。”
没有接触的机会,孩子很快就会把薄明恒忘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时颂不信,自己争宠还争不过一个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见她的心情好转,薄寒骁吻了吻她的耳垂。
“晚上没见你吃多少东西,饿不饿?”
不是跟沫沫玩,就是盯着薄明恒,时颂的确没吃多少。
但她说,“我不饿……”说完肚子叫起来了。
她尴尬极了,薄寒骁低低一笑,牵着她的手下楼,来到了厨房。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男人挽起袖口,露出紧实的手臂。
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乌冬面吃吗,我记得你喜欢吃。”
“嗯,喜欢!”
她想这一口了。
时颂坐在厨房吧台的椅子上,看着他从冰箱里取出蔬菜和面条,然后开始洗菜、切菜,她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
这样的他矜贵的同时沾染了烟火气,丰神俊朗的不像样子,好似和她之间那么那么的近,和过去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时颂的双手托着下巴,心头不觉泛起一丝甜蜜,就这样看着他为自己忙碌。
这样的生活平静又温暖,她真的好喜欢。
她也就这么说了,“三哥,我很喜欢。”
薄寒骁正下着面,偏眸看她,“嗯,很快面就好了,乖,再等等。”
“我说的不是面,是你。”
薄寒骁转身看她的眼神幽深起来。
他关掉了燃气,走到女孩的面前,手撑在吧台上微微俯身,喉结滚动。
“乖颂儿,再说一次。”
时颂看着他,“我喜欢你啊,三哥,我喜欢你,爱你,今后我们要一直这样好下去行吗。”
这些话她早就想这么说了。
在法国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梦到他,都会流泪。
她比自己想象的更依赖和爱恋他。
薄寒骁捧住她的脸,菲薄的唇直接吻了上去。
直到她有些呼吸不畅的时候,才微微松开她,嗓音沙哑的说,“颂儿先别吃面了,吃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时颂顿时有种喷鼻血的冲动。
咳咳……三哥真是……
其实自从见面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随时要把她拆骨入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