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把合同先发我一份,我想先看看,到时候我们也好随机应变。”
天泽也是个上市公司,和薄氏合作不久,这次涉及到续约和新合作,金额不小,时颂挺重视的。
向珊珊点头,“好。”
继而,她温婉而轻缓的道,“公司准备另外成立单独的娱乐公司,这件事你应该有所耳闻了吧,到时候我们整个项目组都会成为娱乐公司的原始员工,除了提薪之外,会另外赠送原始股份来留住有实力的老员工。”
“这是好事,他们听见的话肯定很开心!”
闻言,时颂顿时面露喜色。
当初她当总监那会儿,为了鼓舞挫败的士气便承诺过,倘若划分娱乐公司,必定会为老员工争取最大的福利,而股份是最好的回馈。
可她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便听见向珊珊继续道。
“这的确是好事,但也很残忍。”
时颂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监,难道公司有其他的安排吗?”
“没错,我们要减员,这批员工学历和工作经验普遍低于薄氏的正常水平,我们要注入新的血液,就意味着有人就要离开。”
向珊珊看向面色难看的时颂,唇角有轻微的扬起。
随即柔声说,“你也知道,我刚来不久,对他们并不熟悉,而你身为前任总监,想必对部门每一个人的情况都很了解吧,时颂,现在部门二十三人,要劝退三人,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仿若一盆凛动的冰水从她脑门忽然倒灌了下去,时颂从脚底至全身,都弥散着冷冽的寒意。
时颂僵硬的看着向珊珊。
忽而觉得她此刻温柔的表情,比刀子还要锋利。
在部门刚成立之初,秦臻为难她,她连人都招不到。
费尽心思从别的部门要人,好不容易凑在一起的二十三人。
这一年来,他们有过酩酊大醉,有过同哭同笑,甚至共同睡过马路牙子,他们为了谈妥一个案子,喝到胃出血,签约后抱在一起哭着庆祝。
他们早已经拧成一股绳。
现在要她做那把刀子,将绳子隔断?
她做不到!
“总监,我不……”时颂没有犹豫的拒绝。
向珊珊打断了她。
“时颂,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公司的决定向来有公司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你为难,但这就是现实,你不得不接受。”
她写下三个人名,推到时颂面前。
“这三个人,可以劝退,时颂,我相信你可以。”向珊珊微笑。
时颂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攥得青白。
在看到那三个人名后,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
“总监,我们每一个人都曾为项目呕心沥血,如果单纯的以学历和工作经验来谈,我想,最先开除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们。”
时颂起身,将那张纸推给她。
“我一直以为薄氏与其他企业的不同之处在于,薄氏更加包容、多元,让每一位员工都能各及所长,现在,算上我在内的二十三位员工,这一年大大小小经历了五十多个案子,为公司盈利百亿,现在公司开辟新路,却得鱼忘筌卸磨杀驴,向总监,这恐怕会寒了所有人的心。”
向珊珊脸上的柔和,渐渐淡了下去。
从前时颂对她客气生疏,如今却连客气都没了,俨然在指责她过河拆桥的意思呵。
“时颂,你冷静一下。”向珊珊没了笑容。
时颂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心静气,但绝不退让。
“抱歉,可能我说得过于直白,但这就是我心中的想法。”
时颂低头,看着那三个名字,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力。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但这件事并不是我决定的,而是寒骁。”
向珊珊说出的每一个字,像是能钉在时颂心上。
“你要违背寒骁的意思,和他作对吗?”
时颂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咬着下唇。
隐隐渗出鲜血。
那股子血腥味,令她作呕。
见她这副模样,向珊珊似乎意料之中。
她起身,拉住时颂攥紧的手指,声音带着眸中引.诱一般,柔风细雨似的。
“时颂,何必为了别人和自己过不去呢,你可以慢慢想这三个名额,我也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时颂脸色不见好转,难看至极。
向珊珊却有了轻快的感觉,“好了,不说这件事了,还有一件事。”
时颂没兴趣听。
但向珊珊有兴趣说,“新公司成立后要起一个名字,你和大家想一想叫什么好,毕竟能成立公司,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时颂讽刺的扯了下唇角,默不吭声。
达成目的,向珊珊便让她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向珊珊的唇角微微上扬。
她不紧不慢地揪着窗边向日葵的花瓣,眼中的温柔,渐渐被阴沉取代。
这些员工都与时颂感情极好,哪怕上次她送了奢侈品,这些人依旧以时颂为首。
俨然将她当成了摆设。
既然收不拢,那就换了,就不信时颂选出三个人后,他们的情谊没有裂痕!
向珊珊面无表情的将向日葵丢入垃圾桶,用纸巾擦了擦手指。
而时颂出去后,整个人便趴在了桌子上。
头,很疼。
被砍成两半似的,痛到无法思考。
那三个人名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时颂,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时颂迷茫的抬起头。
迎上张毅关心的面容。
他是三人之一。
“毅哥,我没事……”时颂摇头。
看到他衬衫上有个蹩脚的粉色佩奇,脸上升起一股暖色,“小怡然又在你衣服上做工艺了?”
张毅有些无奈,又宠溺的摸了摸小猪佩奇。
“什么工艺啊,那孩子人小鬼大,成天在医院没什么事,就给我缝补衣服,这不,衣服刚破个洞就让她补上了。”
时颂心头酸酸的,“她的病……怎么样了?”
“现在只能靠药物和靶向治疗。”明明才三十岁的年纪,张毅已经半头白发了。
时颂抿紧唇角,心头酸涩蔓延。
她轻声说,“白血病有治愈的可能,你别太担心……等过段时间,我去看看小怡然,好久没见了,不知道小怡然还记不记得我。”时颂轻笑。
张毅面色明朗起来,“她整天说要见颂儿阿姨呢,你要是去,她肯定很开心!”
时颂笑着点了下头,目送张毅回到工位,手上的文件已经让她捏成团了。
很快,就到了下午。
时颂看完了合同,准备和向珊珊去见天泽的人。
向珊珊却让她先去,时颂便先一步离开。
醉在人间是五星级酒店,向珊珊订的是顶级包厢。
时颂到了之后,天泽的人还没来。
她靠在墙上思索裁员的事,又是头疼欲裂。
她不想任何人走,她要找薄寒骁谈谈!
正欲拨出薄寒骁的手机号,忽而,她隐约听到了许菁的声音。
顺着声音,时颂走到临近的包厢里,就看到许菁趴在桌子上,而周围几个男的对她动手动脚!
“你们干什么?!”
时颂冲进去,一脚踹开那几个油腻男,快速把许菁被扯开的衣服扣好。
“菁菁,你醒醒?”时颂拍了拍许菁的脸。
许菁是醉过,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意识全失过!
她看了眼许菁喝的酒,底下似乎有未融化干净的粉末,顿时怒气横生。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给老子闪开!”那人还嚷嚷。
结果下一秒,时颂抄起手边的酒瓶,砰的一声,砸碎在那男人头上。
那人的脑袋直接开了瓢,一抹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