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的心脏‘扑通’‘扑通’。
震若鼓点,几乎要跳了出来。
甚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隐性心脏病。
这是连他第一次杀人,都没有过的紧张、忐忑!
就这样对视了五秒钟,修于宴动都没动。
而高文洁眨巴了下眼睛,下一秒,忽然皱眉,打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好在还在红灯,凌晨的车不多,否则她这么冲出去,简直不要命了!
高文洁蹲在地上又吐,吐完了就发虚。
身体摇摇晃晃,双腿一软的跌坐在地上。
修于宴脸色难堪的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重新放回驾驶座。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没一会儿,又没良心的睡了过去,还时不时发出轻酣。
修于宴的单手搭在车窗上,指尖捏着烟,见绿灯亮了也没开车。
抿着唇,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隐藏在暗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轻轻的说了一句,“高文洁,我在爱尔兰买了一座岛,你愿意去吗。”
女孩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大抵是没听见了。
——
“不要……”
“救我……不要……不要过来!”
睡梦中的高文洁全身冷汗淋漓,手指止不住的攥紧被子,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下一刻,蓦地睁开眼睛,笔挺的坐起来,重重的喘.息着。
噩梦中那些重现的碎片搅在一起,无不提醒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肮脏。
高文洁呼吸颤抖着,摸了摸额头,已经粘湿一片。
即便过去半年了,那些底片也全部销毁了,也无人知晓那些过往。
她还是没从中解脱出来。
高文洁的双手抱着额头,感觉天旋地转。
于是重新把眼睛闭上,一口口的呼吸,过了好久才渐渐的平息。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四周陌生的环境,再看看身上歪七扭八的衣服。
有点茫然。
这是哪啊……
好像是酒店。
高文洁撑起身体,四处打量,这是个总统套房,车钥匙被丢在客厅的桌子上,垃圾桶里却有男人的衣服。
可她应该没被侵犯……因为身上没什么感觉。
高文洁按了按眉心,努力回忆。
记忆停在……
她在酒店里和张宗闹翻了,又犯了胃病,出来之后似乎遇到了……修于宴?
高文洁敲敲脑壳,不确定是不是他。
有点断片了。
隐约间,听到男人声音很低的在她耳边问,“我在爱尔兰买了一座岛,你愿意去吗。”
就在她还回忆的时候,房门从外边打开了。
修于宴提着东西进门,看到她头发散乱的站在那。
她妆容全花了,显得有点诡异。
“还真是你。”高文洁意外的说。
“昨晚上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男人穿着一贯的黑色皮衣,里面是件黑色毛衣,搭配脚上的黑色皮靴,显得肩宽腿长,神秘莫测。
修于宴嗯了一声,淡淡掀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一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提着包装袋,递在她面前。
“原本你身上的外套被你吐上了,我给你扔了,这是新买的,你应该能穿。”
高文洁庆幸自己只吐到了外套,里面没事。
要不然他岂不是要把自己全剥了?
她双手接了过来,疏远的道了声,“谢谢啊,昨晚上的事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有这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四处去找手机。
修于宴唇角抿着,静静的看她弯腰,胡乱的翻找东西。
那目光,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似的。
高文洁怎么都找不到,有点着急了。
修于宴细长的手指,指向卧室,“手机是吧,在床头柜上。”
“哦……哦哦……”
她马上又去卧室拿手机,背影显得有些窘迫。
这段时间,她已经把修于宴放下了。
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耽于欢乐场。
汇丰每天要处理的工作很多,时间被压榨的一滴不剩,哪有功夫再想别的。
所以这会儿,再次看到修于宴,就跟看见过去自己那些荒唐又不堪入目的罪证似的。
高文洁尴尬之余,还有点躲闪。
以至于划开手机人脸识别的时候,还几次都没通过。
越是这样,她越是紧张,索性放弃了人脸识别,手指发颤的输入密码。
佯装镇定的点进去微信,生怕在修于宴面前继续出糗。
毕竟对高文洁来说,现在的修于宴就跟个前暗恋对象似的。
虽然不爱了,但也不能丢人现眼吧。
“我扫你?”高文洁小心翼翼的问。
说起来,他们过去做了不少亲密的事,却连微信都没互加过。
也就只能扫付款码了。
修于宴自然不稀罕这点钱,可是鬼使神差的点开了手机。
然后把码,亮给这个和她划清界线的女人。
“额,可这不是付款码。”
高文洁扫了之后,跳出来的是添加好友的界面。
他的头像是黢黑的,明明人就在云城,他的地区显示却是未知。
个性签名,也是空白的。
朋友圈更是空无一物。
高文洁并非有意观察,只是本能的扫了一眼。
修于宴很自然的哦了一声,“我弄错了。”
随即不耐烦的说,“再弄一次也很麻烦,你添加我,直接转过来也行。”
高文洁只好照办了,添加好友后,备注他的名字。
他通过后,高文洁想了想,转过去十万块。
“够吗?”
她不确定的问。
修于宴慢悠悠的收下转账,然后说,“够。”
知道她挑剔,到店里的时候,就让店员拿绝版,价格百万起步。
刷卡的时候,修于宴还在想,这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能让他主动刷卡买衣服的女人。
高文洁松了口气,“那就好。”
把发丝别在耳后看脚尖,见他还没走的意思,她尴尬的说,“我要……洗漱了。”
修于宴看了她一眼,“哦。”
“?”
那还不走?
修于宴看她站在那里不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于是轻佻的撩了下眼皮,“你在暗示我走?”
“咳咳。”非要捅破?
修于宴笑不及眼底,越过她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
“我是想走,不过我点了午餐,现在很饿,要吃完才有力气走。”
见状,高文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昨晚上,要不是人家,她指不定在哪条大马路上睡着呢。
“那好,随你吧。”
高文洁提着衣服,要准备去洗漱了。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玩味的嗓音,“高文洁,你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高文洁转身看他。
二人视线相交,修于宴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态,倒是有了几分认真,那双桃花眼专注的盯着她看。
他本就长得好看,那双桃花眼,又是这样看你的时候。
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深情的错觉。
曾经,高文洁就是被他的颜值迷乱了眼,被他游离在黑暗和阳光下的气质所吸引,才会步步沦陷。
他和她所接触的男人,都不同。
极度危险、极度独特又极度蛊惑。
犹如开在地狱里的罂粟。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就对这个人产生了难以自持的兴趣,明知道有毒,还自取灭亡。
可现在她猎奇和激荡的心,已如止水般的平和。
即便他一如既往的诱惑着她,也能做到面色无波了。
她微微一笑,“怎么会。不过倒是你在躲着我吧,记得上次在巷子里,你听见我的声音就跑了。”
“……”
高文洁继续说,“过去是我不懂事,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我早该明白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识趣’两个字。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够识趣,以后我都不会纠缠你了,你也没必要见到我就跑。
对了,你也算是时颂的下属吧,我和时颂是朋友,听她提起过你,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就当朋友好了,双方都把过去抹平,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们见面也不必觉得尴尬,你觉得怎么样?”
修于宴舌尖抵了抵腮帮。
从前见到他就死皮赖脸的女人,现在着急忙慌的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他笑着,看她,“你想的,挺好。”
高文洁摸不清他这话的意思。
忐忑的问,“那你会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找我算账吗?”
修于宴靠在沙发上,“你希望我找你算账,还是不希望?”
“明明是我问你的,你怎么老是问我!”显得她很被动。
修于宴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表情,“我看着很像死缠烂打小肚鸡肠的人?而且过去的事,怎么都是我占你便宜,没理由转身找你麻烦。”
这倒也是……
这年头的舔狗是不少,但像她这样不要命的舔狗实属罕见。
现在想想,过去的自己敢死缠个杀手不放,还大言不惭的要睡人家,真是色令智昏,色胆包天!
高文洁摸了摸鼻尖,神色讪讪。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握手言欢?”
她提议。
修于宴没动。
高文洁以为他没听见,试探性的重复了句,“握手……言欢?”
半响,他才抬起手,不紧不慢的嗯了一下。
和他的手交握了一下,高文洁马上就放开了。
奇怪,她对修于宴没有呕吐的欲.望。
高文洁也没多想,拎着手提袋,去浴室沐浴。
身后又传来修于宴孤傲的声音,“提醒你一句,上次在巷子里,我不是见了你就跑,那天雨太大,我怕感冒。”
额——
原来是这样。
高文洁迟疑的问,“那是我误会了?”
“嗯。”修于宴点头,“下次不要误会。”
高文洁:“……”
她进了浴室,看到袋子里内衣,衬衣……一应俱全,面色有点微妙。
修于宴,居然知道她的尺寸。
高文洁敲敲脑袋,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不可以对朋友妄自揣测。
然后看着镜子里花了妆的自己,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眼线和眼影全晕了,糊在眼皮上,跟大熊猫似的。
她居然顶着这样一张脸,说修于宴‘不过倒是你在躲着我吧’这种话?
真是丢人现眼!
高文洁双手悔恨的捂住脸。
怪不得修于宴最后还要解释。
这么看来,她的确真够普信女的!
不过在他面前,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高文洁这么安慰自己。
反正以后都是朋友,这些丢人的事,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粗枝大叶的开始哼着歌淋浴了。
而殊不知,浴室里时不时传来的水声,倒是成了客厅里某人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