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担心的追过去，“先生，让修于宴跟着吧，我打电话让他来。”
时颂坐进驾驶座，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就好。”
许菁让她一个人去一定有她的道理。
时颂沿着许菁发来的路线，开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四周空旷的吓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只有一辆车横在废旧车场里面。
时颂认出是许菁的车，一路奔过去，剖腹产留下的伤口都有些撕开的痛。
到了工厂的地下室，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
“菁菁？文洁？”
里面没有光亮，时颂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走了一会儿，听到许菁的回声，“颂儿，我在这！你快过来！”
时颂循着声音，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铁门，铁门吱呀吱呀的作响。
房间里还有一股除却霉味的，难闻刺鼻的味道。
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卫生纸和撕碎的布料。
时颂看到许菁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人。
“怎么回事！”时颂走近看到文洁现在的样子，脸色剧变。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下半身光着，什么都没穿，身上斑驳的全是掐痕！
那双空洞的眼睛不复光彩，如同死灰般毫无生机！
“文洁……”
时颂踉跄的走过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眼眶一瞬间蓄满了泪水。
高文洁是那么骄傲臭屁的一个女人。
她每次张牙舞爪的，总是活力满满的和她抬杠，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她还会苦中作乐的给她和菁菁讲笑话，让她们充满希望。
那么仗义和快乐的一个女孩，现在却像是被掏空了一切。
只剩下一具残缺的皮囊，连灵魂都仿若不见了！
她们都知道这对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许菁脸上挂着泪，摇头，“我进来的时候，文洁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我怕事情闹开，就只敢叫你一个人来，颂儿，文洁她被……呜呜呜……”
时颂明白许菁的话，心口钝痛的厉害，跪在地上看到文洁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没忍住流了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时颂泪如泉涌，手指颤抖的脱下羽绒服，把高文洁包起来。
恨不得亲手将那些糟蹋她的人千刀万剐！
仇必须要把报，但现在必须离开这个地方，还要给文洁检查身体。
时颂擦掉眼泪，强忍着哽咽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许菁狠狠的抹去眼泪，瘸着一条腿，勉强支撑起身体，和时颂一起搀扶着高文洁。
高文洁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下一秒惊恐而疯狂的挣扎，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时颂和许菁大惊失色，高文洁像个受伤的小兽，绝望的抱着自己索在角落里，口中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滚开！都滚！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她如同身坠地狱，唇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脚蹬在地面上，眼眶俱裂的望着时颂和许菁。
“滚开！都滚！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时颂眼眶酸涩的看着这一幕。
她扑过去抱着高文洁战栗的身体，“别怕，文洁，是我，我是时颂，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菁也抱着她，她们三个紧紧抱成一团，这样就能温暖彼此。
高文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倒在时颂身上，哭声如同裂帛。
时颂和许菁泣不成声。
高文洁咬破了唇，时颂捧着她的脸颊，一遍遍的说，“这不是你的错，禽.兽的错误不该有女性买单，你看清他们是谁了吗，看清了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文洁的精神已经近乎麻木。
那些场景对她而言，是噩梦，是地狱。
“好，我们不想，什么都不想，你现在闭上眼睛睡觉，等到下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能好起来，明白吗，相信我，文洁，乖乖听话，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时颂捧着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说。
高文洁默默的流着眼泪，闭上了眼睛。
时颂将她的脑袋按在肩膀上，和许菁对视一眼。
许菁难过的别开视线，拭去眼角的泪珠。
高文洁的情绪渐渐平稳，时颂和许菁一起，把她搀扶到了车上。
让时颂有些担心的是，她在文洁身上看到了血迹，而且很多。
已经凝固在她白.皙的大腿上。
时颂不敢耽误一点时间，开车把高文洁带到了最近一家医院。
郊区的医院设施不比市区，但郊区更安静，也不用担心什么媒体。
时颂不想让任何人认出来。
花钱买了最好的单间后，连看病都花钱买通了医生单独看诊。
她和许菁给高文洁仔细洗好身体，妇科医生检查的时候，看到高文洁身上的狼狈和伤痕，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凉气。
到底是多禽.兽，才能把一个女孩糟蹋成这样。
各种检查过后，时颂和医生到病房外边，紧张担心的询问病情。
“怎么样医生？我妹妹她没事吧？”
医生摘掉口罩，“身上那些都是轻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
医生欲言又止，时颂问，“您说，我希望您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这位小姐流产的事你先前知道吗？她的下阴撕.裂的厉害，伤到了子.宫，才造成的流产。”
时颂闻言，脸色刷白。
医生继续道，“孩子的月份虽然小，但必须安排一次清宫手术，死去的胚胎还在她的子.宫内，还得尽快做手术才行，要不然子.宫容易病变。”
时颂咽喉梗塞的像被人掐住一样，几乎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文洁什么时候怀孕的。
但她知道，这孩子，文洁一定无比欢喜和期待着。
偏偏命运那么残酷，许菁，她还有文洁，都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而文洁又遭到这样残忍的变故……
时颂无法想象，高文洁心中压抑的崩溃该有多深！
时颂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强忍着眼中的湿意。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医生转过去三十万块钱。
“麻烦你今天就安排手术，要尽快，剩下的钱就当作辛苦费。”
医生心领神会，“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也绝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时颂点了点头，医生又道，“这位小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身心都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给她请一个心理医生。”
时颂艰难的点了下头，医生离开去医房拿药。
时颂擦了擦眼睛，走进病房里，看到许菁在用蜂蜜水润湿文洁的唇瓣。
哪怕高文洁此刻闭着眼睛，时颂知道，她醒着的。
坐在床边，时颂握着高文洁的手，道，“今晚上准备手术，孩子……”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艰难，“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高文洁没说话，眼角滑落的泪水，灼痛了许菁和时颂的眼睛。
两个人从病房里出来，许菁捂住嘴，拄着拐杖到阳台上大哭。
时颂站在她身后，鼻音很重。
“现在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们尽量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件事，也不要哭。”
许菁泣不成声，“颂儿，我们都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你说，这是不是命？如果是命的话，凭什么就该我们遭遇这一切……”
时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许菁。
她心里同样难过。
脑海里都是太平间那两具小小的，冷冰冰的婴儿尸体。
“待会儿文洁就要手术了，这段时间，我在这陪她。”
许菁道，“我也在这。”
时颂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难过的情绪平复片刻，她问许菁，“你是怎么知道文洁在那里的？”
那么多人翻遍了深城，都没有任何线索。
连暗道上，都没有什么踪迹。
许菁皱紧眉心道，“原本我一早起来，就准备和你一起去向家的，结果在去向家的路上，我接到一条短信，上面没有显示电话号码，也没有什么归属地，只告诉我文洁在这个地址，我那时候担心文洁，没考虑这么多，就开着车过来了……”
听到这话，时颂倒吸一口凉气。
“下次不许这样了！你来之前可以先告诉我！如果是那人有心害你怎么办？如果有人给你设圈套怎么办？！
哪怕你担心文洁，也该想想自己的安全！还有你的右腿，根本不能用力，你连踩刹车都不行，你怎么能自己开车？！”
许菁当时也害怕的，可一心想找高文洁，就不管不顾的来了。
“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告诉你。”
许菁拉拉她的手，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一定会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找找看的。”
时颂责备的看着她，心理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要是她，哪怕万一，也会走一趟。
许菁道，“而且你不用担心我开车，我找让人把车改成了左脚踩刹车，不远的地方，我都能去。”
时颂皱眉，“那也不行！这可是两个小时的车程，万一中途有个意外，你是想让我自责死吧。”
许菁歉意的笑笑，“我也是一时着急，下次不会了……”
来医院的时候，她坐的是时颂的车，她自己的车还在废弃工厂停着。
“没有下次。”时颂后怕的道。
“还有不管什么改装车，都不行，你以后想去哪，打车或者叫我代驾都行，你自己不能开车，等我找到顾医生，他治好你之后，你想去哪都行。”
“好了，我错了行了吧。”
许菁知道她是好意，抱着她安抚了好一阵子。
时颂这才道，“刚才你说的短信拿给我看看。”
许菁掏出手机出来，想找出那条短信。
结果惊讶的说，“短信怎么不见了，明明有一条短信进来的。”
她来回刷屏，结果什么都没有。
时颂皱眉道，“看来你的手机被人黑了，那人已经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那该怎么办？”
时颂道，“好在对方没什么恶意，如果他想对我们做什么，在废弃工厂没人的时候，咱们两个都逃不了，总归我有直觉，这人还会出现的。”
许菁也觉得如此。
这时候，走来一个护士道，“你们是37号病房的家属吧，病人的手术时间到了。”
时颂点头，“好。”
她和许菁回到病房里，高文洁依旧闭着眼睛，维持着她们离开的姿势。
时颂过去握住她的手，“文洁，现在要去做手术了，我们在外边等你，你放心，你出来后就能看到我们，不要怕好吗？”
高文洁没说话，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时颂松了一口气，随着护士把高文洁推入手术间。
高文洁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时颂和许菁看得心酸。
护士道，“病人手术后三个小时就能喝些粥了，你们可以先去买些热粥来放在保温盒里。”
“我去吧。”许菁道。
时颂摇头，“你的腿不方便，不要乱走，我去。”
许菁点头，“那好，你路上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时颂应下，“我知道，你守着她。”
“嗯。”许菁点点头。
时颂转身离开医院，路上给林慎和艾娜他们发过‘勿念’的短信之后，找了家店买了些粥。
又跑去超市买各种日用品，最后又去商超买了三个人替换的衣服内衣之类的。
这一天她没少折腾，腹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时颂忍着，想着去医院处理一下的。
折回医院的路上，接到薄寒骁的电话。
时颂手上拎得东西多，就没接。
到了医院的时候，手机还在响。
正欲接听的时候，结果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