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羡慕的扫了一眼，也没敢多看。
在县城里住的，比县郊条件要好上不少，已经有了正经厨房，摆放整齐的橱柜，还有高大的餐桌，这都是县郊大部分人家没办法比的。
恭叔还在客气的寒暄着，“您吩咐的事，我可不敢怠慢，这不，赶紧挑了两个最合适的，这两个本来都是打算去外地打工的，却被我劝说着留下来了……”
秦立心里觉得好笑，这厮的确是个人才，在中间搅动风云，最后一个人独揽好处，不过就是嘴里面胡说八道，基本上没什么实话。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聊聊吧。”
那位万主任打开了大门正对着照壁上的灯泡，这才感觉亮堂了起来，而就在这一刻，秦立也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听着耳熟。
呵，原来，这不是李鬼啊，还真是自家人。
想了下，秦立就明白了过来，元安县制衣厂，其实长期缺工人的，需要从各种渠道招工，九十年代末已经兴起了外出打工潮。
不少人都知道，在南方厂子里干活，给的工资更高。
其实，元安县制衣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就六百到八百，熟练工可能会拿到一千出头，听说在南方城市，随便是个人都能赚到上千，甚至挣两千都不在话下。
这对很多人而言，还是极具诱惑力的。
哪怕只差这几百块钱，一年过来，可就上千了，在外面省吃俭用点，能攒个一万多，那是相当了不起的，比在地里刨食强了无数倍。
只是，秦立没想到，这恭叔，就是制衣厂招人的其中一个下线了，能够对接上人事部的万鑫源，还挺有能耐的。
“愣着做什么，赶紧坐到跟前来。”
恭叔很是自来熟的呵斥着二人。
万鑫源被恭叔哄得心情不错，今天在制衣厂的坏心情，一下子就去掉了大半，奶奶的，简直离谱，他亲自给邵熊办了辞退手续，当时甚至都想给自己也办一份。
毕竟，在秦立眼中，恐怕自己跟邵熊，估计已经被打成一派了吧。
唉，太冤了，天知道这工作有多难做，万鑫源纯粹就是忌惮邵熊的威势，毕竟主管人事的胡奇山有些式微，他只能听从邵熊的吩咐办事。
谁能料到，这新来的厂长是个二杆子，稀里糊涂把邵熊给开了，闹得他里外不是人，也不知道还能在工厂里干多久。
一抬眼，万鑫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被噩梦照进了现实，他越看越觉得心惊，怎么会这般像是新上任的厂长秦立。
“这位是？”
“哦，他叫秦立……”
恭叔主动介绍，刚准备滔滔不绝，可听完这几个字，万鑫源就吓了一跳，立刻坐实了刚才那荒谬的想法，靠，这是啥情况？
哐当！
凳子都没坐稳，一屁股栽到了地上。
恭叔闭了嘴，连忙上前搀扶，同时也满脑子疑问，他看见万鑫源的脸色不太对劲，难不成，是听过秦立的名声不成？这恐怕会有点麻烦啊。
“机灵点，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扶一把。”
二黑毕竟是个老混子了，想学着恭叔的模样，讨好万鑫源，不仅自己上前搀扶，还想着指挥站在原地发呆的秦立，体现下自己的管理才能。
却不料，一听这话，万鑫源就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矫健的动作，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白痴，让厂长扶？呵呵，是嫌弃我今天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多么。
二黑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掩饰尴尬，他有点纳闷，自己分明是好心，为什么在那位万主任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
恭叔略有些忐忑的询问道：“万主任，您看，这两个人……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尤其是二黑，以前在南方工厂里面干过，很有经验，当个领班的组长，肯定没问题。”
万鑫源定了定神，没空去在意恭叔那些小心思。
“这个秦……年轻的，明天去厂里报道，另外一个，就带回去吧。”
什么玩意，那二黑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刚才对秦立的态度那般不敬，这种人，肯定不能留。
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万鑫源已经明白，秦立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当然不能戳穿了，不过，也要力所能及的为领导着想。
不然，这个人事部主任，是真的干到头了。
“啊？不是，万主任，这……”
恭叔有点傻眼，大多数时候，万鑫源其实压根都不怎么看的，厂子里那么多工人，组长这种职务，也至少好几十个，他都不怎么在意。
凭着一张嘴，基本都是恭叔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今天，算怎么回事。
二黑更是愣住了，他盯着恭叔，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这孙子，收了好处不办事啊，为什么对方要秦立不要他？
秦立轻声道：“万主任，我觉得，这个人，还是可以用的。”
恭叔瞪了秦立一眼，这小子，搞什么鬼，都说了别胡乱插嘴，他有什么资格在这跟万鑫源平等对话，万一对方不高兴，岂不是坏了他的事。
“额，那就留下？是当个组长……还是工人？”
万鑫源想从秦立脸上得到答案，“那就去缝纫车间吧。”
见秦立脸上略微浮现出了笑意，万鑫源才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抉择，算是符合领导的心意，“至于你，就先担任缝纫车间的主任吧。”
“多谢万主任。”
秦立配合的淡淡道。
恭叔嘴巴长的足够能塞下一颗鹅蛋，这尼玛，什么情况，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看上去，万鑫源好像在试探秦立的心意，按照他的想法来安排岗位。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记得明天去厂里报道。”
见万鑫源下了逐客令，恭叔也只能点头哈腰的表达感谢，那可是车间主任啊，在厂子里，已经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比所谓的组长，不知道厉害了多少。
但这事，总觉得不太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