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风开车闯进方鹤的私家别墅,见入宅处的大门被破,他瞬间明白了这场变故的来龙去脉,匆忙赶了进去,发现方鹤被绑在一间卧室里,嘴巴贴着胶条,涕泗横流。
他撕下方鹤的胶条,又伸手去解开他的绳子,方鹤泣不成声:“岳父大人……呜呜呜……我真的、真的错了,求你……求你……我求求你……”
林沐风镇静自若:“在哪。”
方鹤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窗外无边的绿野,林沐风便毫不迟疑地跃出窗外,一刹间消失在了方鹤眼前。
林沐风立于丛林中,怀中抱着黑瞎子,刚刚拨动琴弦,天空中的鸟儿便给出了回应,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丛林深处骤然升起一团黑压压的阴云,而后便听一声穿云裂石的嘶吼,不断有强大的灵能波从林子中央震荡而出,这波动越来越强,波及范围越来越广,紧接着,阴云下方成排成排的树木便被这波动震地连根拔起,霎时间天昏地暗,烟尘滚滚,鸟禽纷飞。
林沐风绷紧心弦,背起黑瞎子,匆匆向阴云中心赶去。
他也不知尼德霍格的情况到底如何,如果只是局部固魂钉被拔出的话,那还有的救,若是完全冲破封印的话,白洛锡的灵魂怕是绝无丝毫残留了,更糟糕的是,八段记忆同时恢复,尼德霍格极有可能会因无法承受而直接暴走,这座城市恐怕也要迎来末日了。
他一边穿梭于林子里的枝丫间,不断有因强大灵能震荡出的树木、动物尸体朝他飞袭而来,他取下黑瞎子轻拨琴弦,生出风刃将袭来的障碍物一一搅碎,正在转瞬之间,猛然发现飞来之物里有一个人影,连忙将其截下,再次拨动琴弦,生出屏障将自己和这人护在其中。
这人正是方才主动请缨给尼德霍格放血的那个年轻猎人,即便被林沐风救下,也仍是惊魂未定,嘴里连连念叨着:“龙……龙……黑龙……龙王……”
“喂,醒醒!”林沐风掐其人中,这人恍惚无神的眸子中终于泛起点点亮光,林沐风趁机又唤了他一声,他这才将眼珠子聚焦在林沐风的脸上,“是人,你是人!我,我我没死?!”
林沐风:“你没死,请问尼德霍格现在怎样?”
这人绝望地回答:“他他他暴走了,师父……师父他……他他……”
“暴走?!”林沐风并不关心他师父,听到这两个字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继续追问:“形态是怎样的?”
这人说:“右肩长出了一只巨大的黑翼,我没有看清全貌,至、至少有五百米长。”
“只有一只?”
“是,只有一只。”
林沐风闻言松了一口气,打量了这人一眼:“你的立体机动装置没有坏,快些离开这里吧。”说完便要继续前进。
“哦哦好、好的。”不料这人忽然拽住林沐风的裤子,苦苦央求道:“师父还没逃出来,你你你可以救救我师父吗?”
林沐风甩开他的手,冷冷甩下四个字:“咎由自取。”便离去了。
几经波折,他终于来到了湖边,虽然视野被一只巨大的黑翼完全遮住根本无法看到尼德霍格的情况,但感受到尼德霍格的灵能趋于稳定不再增强,心里越发安定了下来,快速拨动起手中的黑瞎子,一曲舒缓而空灵的琴音传出,压在天空的阴云逐渐驱散,那足以遮天蔽日的黑翼也开始逐渐缩小,直到变成了一团只有三米高的黑色气体,林沐风这才看清了少年此刻的模样。
少年衣衫褴褛,浑身是血,身上插满断掉的铜丝,神志似是有些不清,但却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嘴里念叨着:“林沐风,林沐风,林沐风……”
林沐风狂奔到尼德霍格面前,本想拥他入怀,可看到这孱弱的躯体之上满是半断不断凌乱不堪的铜丝,一时间又无从下手。
“我在,我在……”只能用声音回应他。
尼德霍格听见这声音,瞬间恢复了神智,极为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我今天好累……要跟你一起睡……”忽然瞟见林沐风手中的曼陀林古琴,他鄙夷地唤了声:“……黑瞎子。”
林沐风怔了怔,继而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你想起来了。”
尼德霍格故意装傻:“这么顽劣的名字,是哪个混蛋起的。”
林沐风被他突如其来的恬不知耻逗乐,索性陪他装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没酒喝的混蛋。”
尼德霍格讪讪一笑,问:“白洛锡还有救吗?”
“嗯,还有救。”林沐风骤然收敛起所有的表情,态度相当严肃,“但在修复白洛锡的残魂之前,需要先给你处理伤口。”
“这还不简单。”尼德霍格说着用手拔出胸前的一根铜丝,结果疼得他皱起眉头:“嘶……有点疼,你来!”
林沐风对这货不知轻重的行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先用音律麻醉你,然后我再动手。”边说着修长的手指便落在了琴弦上,然而尼德霍格却阻拦道:“不要琴音,本王要听你唱歌,清唱!”
林沐风吃惊地看着他。
尼德霍格知道他为啥如此诧异,但仍是不肯罢休:“就是要听你唱歌。”
林沐风淡淡问道:“你到底想起了些什么?!”
尼德霍格笑而不语。
林沐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黑瞎子背回身后,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少年脸上的血渍,而后动情地唱了起来。
宛若刚刚经历过一场飓风的侵袭,这片无人问津的林子已然毁掉了一大半,可待天空放晴,伴着林沐风清耳悦心的歌声,倒是别有一番劫后重生的味道。
方鹤第一时间找到了王者荣耀,为了替一个年轻猎人挡下一击,他的右腿压在了一棵树下,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立体机动装置早已被毁。
身体无法动弹,他就像是等死一般地望着天空,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歌声,不知是不是被治愈了,心里竟生萌出了退隐的念头。
“师父。”方鹤坐在他身侧,一脸邪气地笑话他,“你命可真大!”
王者荣耀勉强地笑了笑,本想去摸怀中的香烟,可胳膊抬了半天也没有抬起来,方鹤早已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只香烟点燃后递到了他的嘴边。
王者荣耀地叼着烟:“臭小子,你不抽烟的!”
“你抽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