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扶您进屋歇歇可好?”说着便已然上前来搀扶张员外,张员外亦抚须笑着由她扶着进屋。
云画缓步往里行着,心,却不若这步子般的沉稳。千涛万浪,翻涌杂乱,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爹爹,今日是您的寿辰?您……”终是启口了,却也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她总不能真直接问出去,爹爹,您只一人了吗?再说那丫鬟口中的小姐又是何人,是他的女儿吗?疑问重重,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心思瞬息万变起来。
张员外看着云画那柳眉深锁的样子,且又吞吞吐吐,心里大概已有个七七八八了,“我还有一女,芷茗,是薛家的二少奶奶,哎……”
听着那深深的叹气,云画忽的有一种不祥之感,即为二少奶奶,那如何她老父亲要当街拾绿豆那么可悲,是不孝,还是无奈?
“爹爹,芷茗姐姐过的不好吗?”云画看出张员外眉眼间的愁意,担忧的问。
“恩,万事皆身不由己啊?”他的芷茗,他的茗儿啊,自己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儿,在他人眼里竟如同草芥。
万事皆身不由己?那这所谓的二少奶奶是悲哀了点。
掸落了石凳上的几片落叶,扶着张员外坐了下去,自己则在旁边的一处石凳上坐下了。
“她连您的寿辰都无法前来吗?”取过杯子沏了杯茶递向张员外。
云画不懂,即便再身不由己,这父亲的寿辰也还是可以来过的吧?难不成这为人妇者当真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锁深闺?这一世,这一生,她们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么一小方天地了?
“众人皆知那薛少翌多情,可是茗儿偏就心甘情愿的嫁与他。我百般劝阻亦无用,况且这薛家是当地的大户,有钱有势,我们已家道中落又怎能与他抗衡,便这么,茗儿就进了薛家的门。婚后那段日子少翌还算疼茗儿,三朝回门亦是二人恩恩爱爱的前来,但是好景不长啊,这少翌有了新欢便开始对茗儿不管不问,这也便罢了,茗儿向来心善,对于那些会耍心机的妾室,她怎是对手?这少翌还听信那些妾室的挑拨,甚至对茗儿大打出手……”
说到这张员外已是老泪纵横了,他心痛啊,为他的爱女心痛,他担心此番芷茗不能前来贺寿怕是又被少翌打了吧,她不想他这个老父亲担心,宁愿背负着不孝之名,他的茗儿啊……
“爹爹,我们去看看芷茗姐姐可好?要不我们把芷茗姐姐接来?”云画毕竟是现代的人,在她看来即使不幸福的婚姻便可洒脱的放手,各自过各自的新生活,可是古代的女子又怎能接受她的思想观念呢?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个男人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命。人如何能失天,如何能失命?没了命,她也便不是她了。而下一世依旧是如此的循环,生生世世,永无止境!
“画儿,一个女子既已嫁人,除非遭夫家休弃,否则又怎能长住娘家?”他何尝不想将芷茗接回来,可是他能吗?他不能,薛家是绝不容许,他的芷茗莫不是注定要受这一世的苦?
“爹爹,难道要让芷茗姐姐一直在那薛家受苦?此刻被休也许是另一条出路?”她不认为女子这一世定要从一而终,男子可以负心薄幸,女子去追寻自己的真爱却要被说成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词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画儿,你还小,有很多事你还不懂……”张员外宠溺的抚着她的头。
他太了解他的茗儿了,即便是死她也定会做那薛家的鬼!
“爹爹,画儿不小了,画儿可以保护你和芷茗姐姐,画儿将你们接去与画儿同住可好?”说着已显兴奋之态,在这里她想要的并不多,她想要的只是亲人的关爱,疼爱,宠爱!她只想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有人疼着,有人宠着,这便够了。
张员外欣慰的看着云画,说实在的虽与云画认识不久,但是似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云画的出现真的缓解他不少的落寞之感。“我的画儿啊!”说着便将云画拥入怀中宠溺的轻拍着她的背。怎知一股莫名出现的力将云画硬生生的从他怀中拉走了。
云画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刚刚将她扯出张员外怀中的人。
“不许抱她!”似是命令般的从他口里蹦出这几个字,张员外也不生气,抚须笑看着他。看来他很重视画儿啊?醋劲倒是大的很,张员外暗暗思忖着。
“煜傲,他是我爹!”云画似是明白了他的举动意欲何为,好笑的看着他。
“夫人,这些东西……”
云画循声望去,原是驭南此刻提着刚她托冷煜傲前去买那些为张员外贺寿的物品。
“就放这吧,将那些个菜放厨房里,我且去做些个家常小菜于你们尝尝。”说着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来到这她还真没怎么下厨,刚从月痕山庄出来时,四个人还在人家的地理偷挖个地瓜什么的,烤烤来吃,自从有了云家四小姐的身份之后便什么都是府里的下人做的。养尊处优惯了。也不知这手艺可有退化。
冷煜傲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成了云画的小尾巴,她走到何处他便跟到何处。
“煜傲,你出去,你杵在这作何?”云画边切青菜边责问冷煜傲,他杵在在厨房之中,没帮忙倒是尽碍到她。一个转身,一个退步,老是撞进他的怀中,似是她一直在投怀送抱般。
冷煜傲也不言语,竟随手拿了个萝卜练刀法玩,那从刀口下滑落的萝卜片片轻薄如翼,可见其刀法之厉害了,云画怔怔的看着他,“要不,你来切?”顺势将手中的菜刀递于他。
“为何?”冷煜傲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你刚刚切的不错啊,别浪费资源!”说着便蹲下身,往灶洞里放了几个柴火。“你切菜,我烧菜,算不算夫唱妇随啊?”说着便抬头微笑着看向此刻还觉得莫名其妙的冷煜傲。
许是这句夫唱妇随让冷煜傲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也不在说什么尽自切起那些个菜来。
“画儿,可要爹爹帮忙?”张员外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二人,又调侃似的问道。他是有意之人问那无心之人,知自己此番问也是白问,却依旧想与他们小两口闹闹。
“爹爹,您先出去,我们马上便能做好了,让您尝尝画儿的手艺。”云画边说便将张员外推至门外。随后又回到灶台前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那一桌子菜便备好了,各自入座,云画举杯,“爹爹,画儿祝您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掩袖一饮而尽,可刚咽下嗓子便火辣辣的疼,连连咳嗽。她向来不会饮酒此番高兴竟忘了。
“画儿!”冷煜傲张员外齐齐的唤道。
“你不会饮酒的,何故饮它?”冷煜傲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语气中略带责问。顺手夹了筷油焖鲜笋递至她口中。
云画不停地拍着胸口,此刻总算缓过来一点,“咳……我,我一时,一时忘了嘛,咳,咳……”说着便又咳了几声。
张员外忽的抚须大笑道,“我的画儿,竟不会饮酒?”在古代一般女子皆会饮酒,要不那洞房花烛夜时的合欢酒可怎么办?可她就是如此特殊,那日洞房花烛夜也不曾饮酒。
“爹爹!”云画撒娇的唤道。这又怨不得她,她就是不会饮酒她有什么办法。
不曾想这娇声轻唤反惹的张员外笑意更浓,这个女儿还真是个开心果。没白认,没认错,还真是老来安慰!
酒足饭饱之后云画便开始收拾,总不能让他们大男人洗盘刷碗吧,可是毕竟她不甚酒力“嘭……”又是一个碗盘落地之声。
“画儿,爹爹来洗吧?你去歇歇。”说着便要去拿云画手中的碗盘。
“爹爹,你去歇着吧,画儿不累,画儿会洗的。”身子略微有点摇摇晃晃,憨憨的对着张员外一笑。两颊已然粉扑扑的红了。
“画儿,爹爹是想说,若再像你这么洗下去,我怕,晚上这些个碗盘都不够用了。”
“嗯?”云画不明所以的顺着张员外的视线看去,“天哪!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碎片?”张员外无奈的看着云画,若他再不阻止怕是她将所有的碗盘摔碎了也全然不知的吧。
“好了,画儿,你去歇歇,这些事爹爹来做!”说着便将云画往冷煜傲怀里送,而云画自知理亏也便由着冷煜傲扶着出去了。
她本就不甚酒力,在现代时一次被朋友bi着喝了几口啤酒,结果逛个街跟人家扭秧歌似的,差点要人家抬她回学校。吓的她朋友都不敢再bi她喝酒了,这次可到好,还是白酒,这酒意便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