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业大典这天，天气并不算好，乌云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能下一场瓢泼大雨。
丁小寒的心情也是这般阴沉，自己将要比试的葛慕青，是此次除妖考试的第一名，又生来便是仙身，她不求能赢，只求自己好歹能坚持几招。
看台之上掌司和五位长老已依次就坐。
丁小寒忍不住心虚般地将自己往林不芷身后藏。她摸着自己的脸，暗自思忖，我肯定跟上一世长得不一样吧。尽管如此，她还是有几分忐忑，生怕一会上台凌云会将她认出来。
此次授业大典是首阳山主办，因此洛冉长老和掌司坐在看台的中间位置。掌司真人如丁小寒想象中那般，是个长胡子的老头，但那洛冉长老却是完全和想象中不一样。丁小寒本以为她是个成熟稳重的女仙模样，现在看上去那洛冉倒是与自己一般大，双颊绯红，额间点一朵灼灼的桃花，行动之间颇显俏皮可爱。
神仙的驻颜术果然不一般啊，丁小寒暗自感叹。
站在洛冉身后的是时予和一女子，想必那女子也是洛冉的弟子。其余各位长老身后皆是立着两名弟子，等到掌司真人介绍，丁小寒才知道那坐在洛冉长老右侧的就是凌云长老。
丁小寒只瞥见凌云的一身素净华服，其他再未敢细看。
“咚”得一声鼓响，比试环节开始了。
“切磋比试，点到为止，勿伤性命，下台者败。”裁判一声下令。
与林不芷比试的，是当日在院中与其打架的青衣女子，名唤满宁。此二人平日里相处得便不对付，如今有个正当理由可以好好打一场，二人都略兴奋，连句客套话都不曾讲便开打了。
两人皆是风灵根，没过几招便御风而上，各自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卷漩涡。因两人的距离太近，各自的武器都较难施展，双双采取了防御的策略。
看二人的嘴型，很明显是在一边比试一边骂架。
原本在林不芷对面的满宁瞬间消失，出现在了林不芷身后，其并没有用剑，而是赤手空拳打向林不芷，其拳头速度极快，让人难以看清其是什么时候出拳的，又要将拳头打向哪里。
林不芷从空中坠下，恶狠狠地盯着空中的满宁。
看台之上，几位长老讨论得热闹。掌司捋了捋胡须，道：“用风行瞬步，配合风暴拳，极其考验对方的反应速度，若是对方赶不上这出招的速度，定是招招被打。”
“这满宁……可是那南陵城人士？”坐在掌司另一侧的广琴长老插话。广琴是五位驻山长老当中除洛冉之外的另一位女长老，与洛冉的俏皮可爱的扮相不同，其长发拖地，风姿绰约，一双暗紫色的眸子眼波流转。
掌司微不可查地看了凌云一眼，点了点头，用表情示意广琴不要声张。
广琴心领神会，闭口观战。这满家当年在崇吾山之难中死去了三位英烈，也怪不得这满宁一身怒气。
林不芷将白骨刃一扔，赤手空拳迎上满宁的拳头，又被打倒在地，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你认输吧。”
“该认输的，是你吧。”林不芷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笑起来。“风行瞬步！”
台下一片哗然，她接住了满宁的拳头！
只见林不芷一手死死抓着满宁的拳头，另一只手一掌击中了她的肩部，满宁的剑掉落。还没等满宁反应过来，林不芷回旋一踢，满宁落于台下。
是血的味道。
丁小寒想起，林不芷曾说，没有什么妖怪能够躲过她的鼻子，想必她对于气味是最为敏感的。满宁的手上沾了林不芷的血之后，她凭气味便可以辨别满宁的拳头方向了。
何润泽上场之时，林不芷的一半脸已肿了起来，但是她心情大好，拉着丁小寒的手一举，高喊着为其鼓起。
何润泽看了丁小寒一眼，笑着走上了台。
自从同来镇一别，丁小寒就再也没见过何润泽了，来除妖司之后林不芷曾有几次拉着她要去找他玩，丁小寒都没有去。
她可不想再去听他一口一句“丑八怪”地喊自己。
林不芷还替他打抱不平，“泽哥哥人很好的，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了，好几次都是他帮我出头。你不辞而别之后，他担心了你好几天呢。他就是偶尔有些奇怪，比如说此次入学，他非要拉着我走什么同来镇，说那边有好吃的好玩的，结果什么都没有……还有，最近还总问我他哪身衣服好看，哪个玉佩更配他的气质……”
丁小寒皮笑肉不笑，“没事，纨绔子弟就是这臭毛病。”
此时，何润泽竟还未被打下台来，倒让丁小寒稍感意外。
而且看他的招式，似乎颇有章法，跟除妖师考试时那什么都不会的小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何老的孙子吧？表现不错。”看台之上闻榆长老手拿摇扇，面带微笑，一脸自得。
“哼，你当然知道。他的入学考试不就是走得你的后门吗？”掌司白了闻榆长老一眼，“不过，这小子确实是个可塑之材啊，其雷灵力量雄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掌司慧眼如焗，慧眼如炬。”闻榆长老连忙笑嘻嘻地冲掌司做了个揖。
何润泽胜后，又看了几场，丁小寒越发不安。看向对面的葛慕青，跟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坐在她身边的几个男同门，纷纷面红耳赤。
“下一场，葛慕青对丁小寒，准备。”
铜锣一敲，台下都有些沸腾。这才是他们等了半天的重头戏。
“这丁小寒长得也真不错啊，平日里怎么没发现啊。”
“是啊，这么一看真是不输葛慕青。我前几天还骂写除妖小报的弦十一郎瞎了，现在一看是我的不是了。”
听着身后其他同门的话语，林不芷得意地偷笑。她就知道，人靠衣装，让丁小寒换件衣裳肯定是对的。
比试台上，葛慕青一身紫衣，裙裾翻飞；丁小寒，一袭红衣，墨发飞舞。
在看台上一直一言未发的凌云眼眸一动，那身红衣像是一朵小小的火苗在他即将枯死的心里燃烧起来。
“你的武器呢？”丁小寒发现葛慕青赤手空拳。
“对付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