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丁小寒十分迫切地想问问时予。
或许,朱小七在骗她也不说定呢。
若她曾经真的是一个妖怪,时予怎么会喜欢自己。
丁小寒急急地从枕下拿出通信竹,她虽然不知道时予在哪里,但是当下,她特别想要跟他说说话。
可是当丁小寒拿起通信竹时,却发现上面不知何时有了一道裂痕。
她起灵试了试,竹片上的灵力已消失不见,现在在她手上的,只是一片普通的竹子。
丁小寒猜测,这竹子多半是在跟化蛇打斗时裂开的。
哭了一通之后,丁小寒觉得心中没有那么堵得慌了。她这个人从小便是如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从不小心眼。
否则从小到大那么多挫折,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她仔细想了想朱小七说得话,觉得自己不能仅听她的一面之辞。
最大的疑点就在时予身上。
时予绝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若她当真是一只屠了崇吾山的妖怪,时予不可能会救自己。
而且,当初面对天乾马时,她说林星辰一定会去镇妖塔救自己,天乾马便相信了。若她跟林星辰真的是仇人,林星辰又怎么会去救自己。
盘算了半日,丁小寒最终觉得,这一定是姓离的那人的阴谋。他让朱小七编造了一串假话,让她认为自己跟除妖师有仇,以备将来某一日,站在妖怪的那一边。
想到这里,丁小寒心里好受了些。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强行自我安慰,但一遍遍这么想,总是能喘得动气了。
丁小寒上了塌,用被子蒙住头,想要再睡去,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便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晨时,丁小寒照了照镜子,眼睛不怎么红肿,放下心来。
倒是落桑,整个人看上去比丁小寒更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其头发有些许凌乱,两只眼睛里透着疲倦。
丁小寒想起昨夜哭时忘了下禁制,肯定吵到他了吧。她十分抱歉地问道:“落兄,你这是昨晚没睡好?”
林不芷也一脸关切地看着落桑。
落桑看了林不芷一眼,又急急垂下了眼睛。其手中捏着一空空的白瓷酒盅,手指不断在酒盅口蹭来蹭去,像是十分纠结。
“落公子这是怎么了?快别让我们着急了。”林不芷耐不住性子道,这要是何润泽作如此模样,估计林不芷就要上手打了。
落桑垂着眼睛道:“我我、我要回、七寸门了。”
“为何?!”丁小寒三人齐声惊呼。
这落桑要回去还了得,这意味着丁小寒的死期就又不远了。
落桑踟蹰了一下,站起了身,作了一个揖,道:“我本承诺、要护各位、周全,但……此行,已然是……是……”
丁小寒三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原来就为这事啊。
看落桑此时皱着眉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的样子,丁小寒明白,在落桑的心中,他并没有办好自己的差事。
蟾蜍那一次还好,他总算是将他们三人带了出来。可是化蛇这一次,他一进大蚌就中了化蛇的计,昏了个全程。
以落桑的轴劲,他心中定是埋怨自己。
而落桑从小到大,想必没有做好的差事根本没有几件。他一直将差事的事情看得尤为重要,所以此时他心中既觉得自己差事办砸了,又难以亲口说出这个事实。
怪不得自从南海出来后,落桑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就因为这个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林不芷“噗嗤”笑了出来。
“林姑娘,何意?”落桑抬起头,不明白林不芷为什么要笑,脸上都是窘迫。
“我们这不是还没死吗?”
“不、不一样。”落桑道。
“那你回七寸门准备做什么?”丁小寒问道。
“领罚。”
“领什么罚?”
“完不成、差事,受罚。”
“所以你接这个差事你们七寸门其他人知道?”何润泽惊讶。
“不、不知。那也要、受罚。”落桑一脸认真。
“……”
林不芷差点就一句“你是傻吗”脱口而出,想到落桑非常忌讳这个字眼,又生生咽了下去。
“不重。”落桑又补了一句。
“落公子,一直以来,你都以什么身份跟我们相处?”林不芷脸色刷得一变。
落桑没有回答,而是目露疑惑。
“你觉得我们是你的雇主对不对?”林不芷继续问。
落桑不再看林不芷,缓缓点头,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握住了自己的衣袖。
林不芷是个藏不住脾气的,凶道:“那现在我们就更改一下,雇你保护我们不让我们死可不可以?”
落桑看了一眼丁小寒和何润泽,两人急忙低下头扒饭,表示不敢惹生气的林不芷。
“若没有异议,就坐下吃饭吧,落公子。”最后那声“落公子”,林不芷叫得尤为的咬牙切齿。
落桑愣愣地坐下,一直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林不芷。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生气,自己心中总会有些害怕。
整个饭间,因为这件事情大家一直沉默,落桑更是连筷子都未动一下。
他一直想,想破了头,终于有些明白,“我、我不是……我、没有、不跟大家、做朋友。可我不知道、怎么跟、朋友相处。我从来没有过,我我、很紧张……”
林不芷突然停住了动作,心头一软,低着头没敢看落桑。以落桑的脑筋,能够想到这一层,想必是真的费心琢磨了一番吧。
“那有何难的。”丁小寒道,“朋友相处很简单,就是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玩乐、一起打架。你看,我们现在已经一起吃喝了,也一起打过架。就差一起玩了,落兄可有何喜欢玩的?”
落桑认真地想了一下,有些赧然,道:“我喜欢、玩球。”
“好啊,那我们吃完饭就陪落兄玩球!”何润泽道。
落桑低着头飞快瞟了林不芷一眼,觉得她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难看了,才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不由得勾了一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