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润泽买了一个木藤球，寻了一处空地。
空地的两边分别立了两个靶子，丁小寒与何润泽一组，林不芷和落桑一组，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哪一组将球踢到对面一组守的靶上的次数多，哪一组胜。
“我们说好了，谁也不能用灵力，就实打实的踢球。”丁小寒看着落桑强调道。毕竟落桑灵力比他们三人高出太多，若是用起灵力来，她跟何润泽简直完败。
落桑点点头，满眼都是激动。
藤球放在中间的白线上，丁小寒和林不芷站得要离藤球近些，落桑和何润泽分别站在各自的靶前。
何润泽举起手，“三、二、一！”
林不芷和丁小寒向藤球冲去，丁小寒率先抢到了球，其脚尖一勾，藤球沿着小腿而上。随即其用膝盖一顶，藤球飞起。
林不芷跳起要抢，被丁小寒率先一步踢出。
落桑看着球，往前跑了几步，跃起出腿，藤球飞速地往丁小寒阵地的靶子而去。
何润泽严整以待，其看了一眼丁小寒的位置，翻身跃起，拦下了球，冲丁小寒喊道，“接着！”
因为不能用灵力的原因，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丁小寒就已经跑得浑身是汗了。林不芷也表示自己跑不动了，二人离开了场地，仅留下何润泽和落桑在场上对阵。
丁小寒一屁股坐在树下，笑着。
“阿芷，”丁小寒将胳膊伸到林不芷的面前，“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丁小寒没敢说“妖气”，怕林不芷会问东问西。
林不芷轻嗅了一下，微微皱眉，有些嫌弃，“一身汗臭。”
丁小寒靠着树大笑。
“怎么了？”
“开心。”
虽然很累，但是这么跑了一通之后心情真的变得很好。仿佛昨天夜里她不曾进过七星斩妖刀，更不曾见过朱小七。
而且林不芷的鼻子那么灵，都闻不出来什么，所以她肯定不是妖怪吧。
丁小寒笑吟吟地看着还在踢球的落桑和何润泽，两个少年在阳光下笑得飞扬恣肆，谁也想不到，他们一个从小在杀人如麻的环境中长大，一个又一直背负着被诅咒吞噬的宿命。
“阿芷。”
“嗯？”
“落桑……”丁小寒的笑意渐渐褪去，静悄悄地在树下设了一个禁制法术，“我现在有些害怕了，害怕落桑有一天会发现我们在骗他……”
林不芷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她知道丁小寒说的害怕，并不单单指的是害怕落桑发现“丁小寒”没死，会继续杀她。
“落桑是个很认真的人，你看他就算是踢球，也都是出了十成十的心力。不像我们，累了就随性的下场。他有一套他以为的道理，别人的看法很少能够影响他的行事，他虽然看上去憨，但他其实心里比谁都坚定。若是有一日，他发现自己坚信的一切……”
丁小寒猛然觉得林不芷抓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实际上，她也有点不敢说下去。
“我好像做错了……”林不芷低着头沉声道，“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固执地守在只有自己的圈里。是我跟他说，他应该试着与他人成为朋友……如果，我不那么做……”
丁小寒明白林不芷在后悔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紧紧回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三人骗着落桑，却在不知不觉中让这个谎言变得美好了起来。
可谎言终究是谎言，总会有被揭开的一天。
落桑会发现，他的朋友，他的同伴，给了他温暖和陪伴的几个人，不过都在为了一个目的，而骗着他。
落桑不是常人，他不懂得变通。丁小寒仿佛能看见，落桑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将来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会有多愤怒。
一炷香燃烬，落桑笑着往树下走来。
丁小寒见比赛结束，急急解了树下的禁制。
“我、我们赢了。”落桑笑着看向林不芷，随即目光落在了林不芷和丁小寒交握的手上，眼神一滞。
林不芷忙松开了丁小寒的手，做了一个笑颜，道：“说好的输了的一方去飘香楼请客，可别耍赖啊！”
“请就请，我从不耍赖！”何润泽道，“不过你们两个刚才鬼鬼祟祟聊什么呢？”
丁小寒白了何润泽一眼，“秘密。”
秘密？
落桑想到刚才“千夷”和林不芷拉着手的画面，又想起之前，林不芷说觉得他的发带好看，想送“千夷”一条。
不知为何，落桑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
丁小寒回到扶摇客舍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用力闻了闻自己的身上。
她起初是闻不到妖气的，但是从万妖国回到崇吾山后，她特地让凌云教自己该如何辨别妖气。
凌云为了教她，去镇妖塔中，从每个妖怪的身上都采了一点妖气。除了妖气之外，凌云还采了瞻云殿中各种花的味道，食物的味道，殿中女使身上的味道，以及所有凌云能够想到的味道。
那些气味都存在小瓶里，瓶上并未做任何的标记。每天她都要闻一遍，然后按照凌云的方法，记下那些味道给自己的感受。
最初，她尚能分辨出食物的味道。但后来闻得久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失去了嗅觉，闻什么都一个味道。
凌云笑笑，让她不要急。
凌云说，每个妖怪都会带有妖气，但并不是所有妖怪的气息都是一样的，有的温和有的刺激，有的妖气让你觉得有压迫感，有的让你觉得像微风轻拂。但所有的妖气是相通的，所以最终会给她形成一个最普遍的感受。
她闻了又闻，终于在某一日，于一堆人的气息当中，分辨出了几个妖怪的气息。
到现在为止，她虽然对自己分辨妖气的能力不太自信，但是她嗅了又嗅，确信自己似乎就是个普通人。
“阿芷，你再闻闻我身上。”去飘香楼的路上，丁小寒朝林不芷伸出了手。
落桑看在眼里，冷不丁地说了句：“千兄，不如，找何兄、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