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教给这些小孩子“何震北大战赤炼蛇”戏码的人，极有可能是赤炼蛇。
可是，何润泽话音刚落，人群当中竟一片哗然。
“他是从哪里来的，竟然说何震北是英雄？”
“看其衣着非我族人，是悬箭城的吧，定是被何震北那狡猾的老家伙欺骗了。”
面前的妇人轻蔑一笑，“你说何震北是个大英雄？我呸！他不过就是个在妖怪面前摇尾乞怜的徒有其名的除妖师罢了！此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孩子演得都是事实，根本不用人刻意去教。”
“是啊，就是啊，这事谁不知道。”
“这事不怪这小伙子，听说回春城外的人都在拿何震北当英雄呢，说他杀了赤炼蛇。这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咱们回春城中的人，肯定是听人说何震北是个大英雄他就信了。”
何润泽看着周围的人，大家的表情有的是因他替何震北辩护而感到惊奇，还有的透露着对他的同情，而更多的，是提到何震北时呈现出的鄙夷、不屑和讥讽。
那一张张轻蔑的面孔在他面前不断放大，重复，每一个表情都是一支箭，戳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你们说何震北没有杀掉赤炼蛇，可有何证据？赤炼蛇在回春城出现过？还是又有谁，在何震北跟赤炼蛇作战之时亲在现场？！”何润泽叱问。
人群当中一阵默然。他们当然没有见过赤炼蛇，更没有亲眼看见何震北向赤炼蛇跪地求饶，只是不知从谁开始这么讲，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开始说起来了。
若何震北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会觉得怕死只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以苛责的。可是何震北，是名震天下的除妖师，享受着无尚的尊荣，也因此而拥有着他们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财富。
他们给何震北以太阳般的仰望，其中不乏嫉妒和艳羡，所以，当他们看到太阳之上出现了一个黑点之时，便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纷纷伸出手想要将太阳从天上拽下来。这样的话，太阳的光便会黯淡一些，他们自己的光在太阳的光面前便不会那么的自惭形秽。
“你们可知道何震北杀过多少妖怪，保护过多少人？！若不是他，有多少小孩子会活不到像他这样能够玩扮演游戏的年纪，又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孩童可能会失去娘亲的护佑，又有多少人会失去自己的家，被迫流离。你们今日，却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一个曾经保护过千百万人平安的人百般苛责。而你们谁能够说，你们为世人做的比他更多？”
众人面面相觑，仍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但他们不开口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何润泽说服，而是皆呈现出一脸眼前此人没救了的表情。
半晌，护着扮演“何震北”的小孩子的妇人开口，“你如此替那贪生怕死的小人说话，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你是他亲戚吧？”人群中有一人问道。
“把他说得那么高尚，说得好像他没有因为自己是除妖师而筑仙身一样，说得好像没有享受除妖师优厚的待遇一样。”
何润泽一下子哽住，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颤动，舌头也在不断发抖，张着嘴半日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跟何震北是什么关系？
何润泽想说，这是他爷爷，是从小对他极度严苛、不曾给他自由，但是也为他费尽心力，认真教导他的爷爷。
但是，他想说的话每当走到嘴边，却总会打着转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他其实，心里有些害怕。
这是让何润泽最痛苦、最矛盾之处，当听见别人指责何震北时，他的生气是真的，他激动且愤怒的为他辩解，可是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里，他对何震北的看法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理直气壮。
若何震北不是他的爷爷，估计他也会站在众人的阵营当中。即便他不会出言不逊，但至少，他的确对此事感到不齿。
“别管他了，我看他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忙去了，忙去了。”
……
何润泽一直张着嘴不曾说话，众人看他神情呆滞的样子，慢慢议论着散去。他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挪着步子走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不想回扶摇客舍面对时予和丁小寒，而这大街之上的目光，又让他感到愤怒和恐慌。
一定是赤炼蛇将此事说出去的。
那么，赤炼蛇到底是谁？
它若是化成了人形，藏在这回春城中，那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够找到它？虽然他身上的血咒能够有所感应，可是若是赤炼蛇不想出现，他再怎么迫切的想要找它，也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何润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街上人来人往，有几个身影摇晃着从其身边走过，撞到了他的肩膀，他没有在意，也无心去在意，所以他更加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人虚无缥缈而又空洞的眼神。
扶摇客舍中，时予和丁小寒一行人聚在一起交换了彼此一路上的发现。
时予和葛慕青的手上也有两片青神血玉璧的碎片。
“当年，东海青神山的山神苍如有一心爱的女子，其身患重病，久治难愈。为了救她，苍如神官便开始炼此青神血玉璧，希望能够借助此玉璧让其心爱的女子能够重新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但是，那女子并未等到苍如神官炼成血玉璧便过世了。”时予讲道。
“那个时候，凌云师伯和苍如神官两人是知交好友，凌云师伯十分反对苍如神官炼血玉璧，因为凌云师伯知道，青神血玉璧一旦炼成，那么人世当中势必会有无数的人前来争夺。他不想看到大家因为这一块玉璧而在人世当中掀起血雨腥风，劝了苍如神官很多次。但是苍如神官执意不肯将青神血玉璧毁去，凌云师伯便因为此事跟苍如神官失了和。”
“后来，事情果然如凌云师伯所料，世人知晓了有这样一块能够运气血化骨肉的宝贝，不断有人冒险闯入青神山抢血玉璧。后来，苍如神官广发了一封邀请帖，说要在青神山办一场比武，谁能够拔得头筹，此人便能够获得青神血玉璧的一次使用权。一时间，所有身怀本领的人都跃跃欲试，大家齐聚在青神山上。”